一天一首古诗词 | 宋词,柳永《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柳永〔宋代〕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关河冷清,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
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想佳丽妆楼颙望,误多次、天涯识归舟。
争知我,倚阑杆处,正恁凝愁!
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唐诗宋词古诗词,1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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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面临潇潇暮雨,从江天洒落,洗去各位间统统污浊,留下了一番清景。凄惨的霜风,催得一日比一日紧急,满目山河,冷清不堪,夕阳的余晖,残照在楼上。到处红花凋谢,翠叶寥落,优美的景色,徐徐地衰残。仅有长江水,静静不语,向东流去。
不忍登高,眺望远方,故乡漫漫啊,渴归的心思,难以收拢。叹这些年到处流浪,何苦要长时滞留他乡?一想起心上人,正在华丽的楼上仰面凝视,几多次错把远处驶来的船,看存心上人回家的船。怎样晓得“我”,倚着雕栏,正云云的悲秋伤怀呢?
正文
潇潇:风雨之声。
一番洗清秋:一番风雨,洗出一个凄清的秋日。
凄紧,一作“凄惨”。
是处,到处。红,翠,指代花卉树木。
苒(rǎn)苒:徐徐。
渺邈:悠远。
淹留:久留。
颙(yóng)望:仰面远望。
争:怎。
恁(nèn):云云。
凝愁:哀愁凝结不解。
赏析
这是宋代词人柳永的一首悲秋词。
谈到宋词,就不克不及不提柳永与苏轼。毕竟谁是宋词第一,宋人不休争论不休。李清照在《词论》中批评苏轼词不够俗气,或几乎太俗。而柳永的则更像是宋词正宗。二则批评苏轼词常常不符格律,不够严谨。而柳永是宋词中创造词牌名最多的词人。创新方面,一点不比苏轼差。三则批评苏轼以诗入词,毁坏了词固有的神韵。诗以境阔,词以情长。而柳永的词则承继了花间词与李煜词的正宗,关于宋词普及起到紧张作用,一度到达了“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语》)”的盛况。
更盛行的一种批评是,“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卓板,唱‘大江东去’。”将柳永与苏轼词风举行了外貌比力,一个是十七八女郎,一个则是关西大汉。这个批评,几乎成为后代评价二人词风的定论。
内幕上,将柳永最好的一首词《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与苏轼最好的一首词《念奴娇·赤壁怀古》举行比力,就能很顺眼出二人作风的悬殊。
同在长江之上,两人一在江头(赤壁)、一在江尾(镇江)各自誊写了长江上最豪放、最婉约的两首绝世佳作,成为后代无法跨越的巅峰。
每逢金风抽丰吹过长江,你是会想起苏东坡的“大江东去”,照旧会凭着雕栏吟诵“对潇潇暮雨洒江天”,想必在风急浪高的时分,更多的是苏轼。而秋雨绵绵之际,却更多的是柳永。一则咏古,一则思乡。但有一点是相反的,即仕途坎坷。
一个是:三次落榜,得了一个“且去填词”的雅号,由旱路南下,遂以填词为生,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
一个是:“乌台诗案”打入死牢,免死后贬谪黄州,得东坡切身稼穑,自号“苏东坡”。
相似的境遇,写下了相似的人生之悲。假如只记得“想佳丽,妆楼颙望,误多次、天涯识归舟。争知我,倚雕栏处,正恁凝愁!”就藐视了柳永词中之境了。
仅有读懂“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洗的是什么?“渐霜风凄紧,关河冷清,残照当楼”冷的是什么?照的是什么?“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减的是什么?“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流的是什么?“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叹的是什么?才干真正读懂这首词眼前的意蕴,才干明白自古以来,人们为何对这首词评价云云之高。诸如,苏东坡评价,“渐霜风凄紧”三句“不减唐人高处”。陈廷焯则歌颂其为“古今杰构”,是“耆卿会合仅见之作。”王国维更是作了更高评价,“伫兴之作,格高千古,不克不及以常调论也。”
由此可见,这首词真不克不及仅仅当作思乡、思妇、恋爱之作。更紧张的是上阕中的仕途懊丧、人生沉溺、流浪不定的千古一叹,深深引人共鸣。
以是,“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洗”的是天人世不屈事、是人世的昏暗,是胸中的块垒,是统统苦难;“渐霜风凄紧,关河冷清,残照当楼”,“冷”的是内心的抱负、热情、壮志,“照”的是铩羽而归、是屁滚尿流、是蓬草飞转、是崎岖潦倒载酒;“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减”的是芳华、光阴、抱负;“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流”的是泪水、是残梦、是芳华;“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叹”的是被动、是酸楚、是心痛、是怀念、是人生草草。
以是,最好的评价,清一色地给了上阕。谁能不被“关河冷清,残照当楼”的伤心感动呢!我们每一一局部都不会完善的,遗址上、生存上也总不会心想事成,不休事事快意,以是每当在窘境中读到这八字,屡屡都市想起本人的出身。“孤蓬万里征”“身如不系之舟”“出身浮沉雨打萍”……
但关于这首词解读最好的却是柳永的另一首词《轮台子·一枕清宵好梦》:
一枕清宵好梦,可惜被、邻鸡唤觉。急遽策马登途,满目淡烟衰草。前驱风触鸣珂, 过霜林、渐觉惊栖鸟。冒征尘远况,自古凄惨长安道。行行又历孤村,楚天阔、望中未晓。
念劳生,惜芳年壮岁,离多欢少。叹断梗难停,暮云渐杳。但黯黯魂消,寸肠凭谁表。恁驱驱、何时是了。又争似、却返瑶京,重买令媛笑。
作为悲秋伤怀的姊妹篇,这首词直接说出了词人的心境:自古凄惨长安道。芳年壮岁,离多欢少。仕途坎坷、聚少离多,与这首词何其相似。
芳华不在,人生如寄。柳永这种深深的悲秋伤怀颜色,被王国维评为一大地步:“境非独景色,喜怒哀乐,亦民意中之一地步。”(《人世词话》)
“争知我,倚雕栏处,正恁凝愁!”柳永将悲秋之愁上升到一种新地步(承继了李煜之愁,而至达摩之境),远超“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的一局部之愁,也远超李商隐,“翠减红衰愁杀人”的季候之愁。
赏析泉源群众号:古诗词日历,作者: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