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强烈的视觉张力和自洽自得的艺术语言| 于莲作品展暨研讨会

“莲庄画语——当代中国艺术家于莲作品展暨研讨会”12月10日下午在北京草场地奕七艺术空间举行。

美术批评家、独立策展人杨维民教授主持学术研讨会，特邀了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导王端廷先生、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博导张敢先生、美术杂志编审副主编盛葳先生、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于洋先生、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葛玉君先生、今日美术馆晏燕副馆长分别在线下线上发言，从多角度系统评说了于莲三年来创作的“画说庄子”等系列艺术作品。

作品展暨研讨会现场图片

“从她的画里面我们能感受到放松的、愉悦的、悦己的精神，这恰恰跟庄子的精神相契合。”

——于洋

以下是于洋先生的评论发言：

谢谢杨老师的邀请，好久没见，还有线上的各位朋友大家好。今天很高兴参加本次活动，本来要到现场的，遗憾未能成行。跟于莲老师我们既是本家，又是同龄人，又是东北老乡，还是很有缘的。首先祝贺这次在北京草场地的展览顺利举行。

于莲作品｜《养生主》局部 布面油画，200*260cm｜创作于2021年

这个展览我之前只能通过杨老师陆续发给的我一些材料来看，从这些作品的特点来讲，展现出于莲个人风格的不拘一格。我想到其实我们在今天是用一种接近于庄子思想的方式来讨论一个画庄子的题材。或者说我们也藉此观照“职人”与“素人”的关系，《庄子》里面讲到很多故事是关于“职人”的概念，像我们熟悉的庖丁解牛、津人操舟、吕梁丈夫蹈水、痀偻承蜩等，都是讲把一个事做的非常精细熟练之后，成为更为精彩和深入的一种能力，进技于道、出神入化的本领。

于莲作品｜《逍遥游》局部 布面油画，200*260cm｜创作于2021年

从这个角度上，于莲不是一个职业艺术家，或者不是一个所谓的我们今天讲到的科班出身的艺术家，但是我们从她的作品里面能够感受到不同于职人绘画的一种素人绘画的味道。所以从这一点来讲，也是从她的画里面我们能感受到那种放松的、愉悦的、悦己的精神，这恰恰跟庄子的精神相契合。

我们知道《庄子》是中国古代典籍里面最擅长最典型的通过讲故事的方式，叙事的方式来讲道理的，不是直接讲抽象的玄理，这一点上跟《老子》《论语》都不一样。《庄子》和《世说新语》有点儿像，是通过讲故事来描述，所以这点来讲，他讲的故事有的接近于一种寓言，有的又有点像魔幻现实主义的文学。

于莲作品｜《逍遥游》 布面油画，200*260cm｜创作于2021年

“庄子讲的很实在，而且他的这些道理讲的很有趣，这两个特点，我恰恰觉得在于莲的画里面是有的。她（于莲）其实画的也很实在，用中国古代画论的话来讲叫“以形写形，以色貌色”。”

——于洋

所以这里面的一些讨论，他讲到的《逍遥游》里面的“北冥之鱼”实际是在讲自由；讲“濠梁之辩”是在讲精神的自洽和自得。他在“大宗师”里面讲了两条鱼，在一个干涸的浅滩里面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所以这里面他又讲人如何自处，从这个关系上，庄子里面讲的道理虽然不像孔子在《论语》里面讲的那么社会性的内容，那么束缚性的要求，也不像老子讲的那么漫无边际的形而上玄理的哲思。庄子讲的很实在，而且他的这些道理讲的很有趣，这两个特点，我恰恰觉得在于莲的画里面是有的。她其实画的也很实在，用中国古代画论的话来讲叫“以形写形，以色貌色”。而且她的画又有梦幻性的特点，她喜欢用紫色跟蓝靛色。

于莲作品｜《大宗师》 布面油画，200*270cm｜创作于2022年

这些颜色接近于冷色之中的一种比较艰涩的感觉，她喜欢做强对比颜色的描绘，画面很绚烂，这些特点我觉得跟庄子里面的很多故事，他讲到的很多精神，人的理想、生活的理想，又是很接近的。所以应该说她选择了一个非常恰当的、有趣的主题，这是我的直观感受。

像《庄子》里面，比如说讲得鱼忘筌、得兔忘蹄、得意忘言，对所谓的“造型”的一种反思与反省，从这里面又有一种像庄周梦蝶里面一种对象化和想象化的，要泯灭主客观关系的这样一种思考。这些确实对我们今天的绘画，无论是油画还是水墨都有相应的参照价值。虽然说《庄子》里面讲故事不是讲画论，这里面很多的东西，其实跟画理、画论、画法是相通的。

于莲作品｜《爱马的人》 布面油画，60*77cm｜创作于2021年

于莲没有从一个科班的、造型的角度，比如说从严格的这种写生、素描的训练、造型的训练入手，但是在她的画里面恰恰非常自然贴合性的表现出她个人的梦想式的思考，这些又是很有意思的，非常具有她个人特点的。

所以这次对于于莲的这个展览，虽然没有到现场看原作，但是我觉得她画里面色彩的强烈的视觉张力和她在自己的自洽自得的艺术语言之中寻找，去漫游的精神，逍遥游的精神，我觉得恰恰在今天，我们在艺术创作里面，其实是求之不得的一种精神。一方面我觉得这种精神，或者这种自洽自得的精神是值得进一步的去延续、去放大它。但是另一方面，这又是一个悖论，因为所有的不论是我们讲的素人也好，职人也好，核心是有没有功利心：因为往往所有素人的绘画，最后必将走向对这种风格和画法的某种深挖，或者还是要经过美术界里面的专家、画家们和理论家们，包括艺术市场一层一层的判断和遴选。

于莲作品｜《应帝王》 布面油画，200*270cm｜创作于2022年

在这个过程之中，一个画家的蜕变是被规训的过程，这种规训对于素人画家来讲，或者对于非纯科班出来并以此为业的职业画家来讲，实际是一道坎。这道坎往积极的意义上讲，后面肯定要做第二个展、第三个展，一直继续画下去，可能你的主题也会发生变化，那个时候你的想法也会比较多，你的欲求也会发生变化。从这一点来讲，我觉得还是要继续保持这种非功利心的、恣肆烂漫的追求。

于莲作品｜《生长-冬》 布面综合材料，60*60cm｜创作于2021年

于莲老师的这些画作有几个系列，《万物》《生长》，还有《绽放》，及庄子寓言故事系列，我觉得都有各自特点。首先，像庄子寓言故事系列，都是叙事性的，确实还涉及到叙事的是不是特别巧妙，或者是不是又有中国人的意象的智慧，就像齐白石画《蛙声十里出山泉》那样，不画青蛙但是蛙声可闻，这样一种含蓄诗意的表现，在你的梦幻系列油画里面是不是也稍稍借鉴一种这种含蓄的表达。

其次，从《绽放》系列的佛像、佛陀的表现上，你的佛像的形象和花的意向是不是随着你创作的深入走向不同的时期，有更多创作性的运用。《万物》《生长》系列，在意象或半抽象这样的绚烂的视觉张力里面寻找一种接近于纯粹审美的某种品质，因为这个东西逃脱了形，所以你在这块可能发挥的余地更大。

于莲作品｜《绽放-9》 布面油画，直径100cm｜创作于2022年

不同的系列，包括后面的《笑笑》系列，自画像的诙谐的波普式的写照。在这几个系列的发展之中，后面不断的走向更深的、更全面的专业艺术评判的过程之中，是不是既能够保持赤子之心，又有一些关于油画本体语言的、绘画本体语言的深入的借鉴和探索。所以这个角度上又有很大的空间可以做：如果一直画庄子画下去，我觉得不失为一个好的策略，一直画下去，这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从当代人的视角，从一个城市文化的视角来看农耕文化时期人的那种怡然自得和文化精神。

从一个更加世界化的、跨文化的语境下读庄子，这种探索是有益的，带有共通性和普适性的。《庄子》本身通过讲故事的方式说理，恰恰我觉得这种跨文化的、跨语际的沟通，它的阻碍是最小的，或者相对比较顺畅的，从这个角度上是不是可以寻求它的更为国际化的、当代化的、跨文化的表达，这些也是我的一点建议或者想法。

最后祝贺展览圆满成功，下次如果有机会希望看看原作，今天非常高兴在线上和大家见面，也期盼早日能够线下相见。

人物介绍 PROFILE

于洋 Yu Yang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美术史博士、艺术学博士后。兼任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博士生导师，中国国家画院理论所特聘研究员，北京青年艺术发展促进会会长。受邀担任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美术经典中的党史》《美术里的中国》等节目学术指导及评论专家。主要著作有：《新中国主题性人物画研究》《凝望之境：中国现代美术品读与省思》等。

本文收录于《莲庄画语——当代中国艺术家于莲作品展暨研讨会艺术评论》系列文章（未完待续）

研讨会主题介绍 INTRO

在研讨会开始，于莲分享到，2020年，她开始尝试用画笔去描绘庄子的世界。起初，是以《庄子》里的寓言故事为主题创作，基本上是一幅画，一个故事，一共创作了大大小小14幅油画作品，最小尺幅为60cmx60cm, 最大的三幅为170cmX300cm，共包含17个庄子寓言故事。

于莲作品｜《鲲鹏之变》《庄周梦蝶》《人间世》 布面油画，170*300cm*3幅｜创作于2020年

2021年8月，经过一年半对《庄子》的反复研读和思考，她觉得以单个寓言故事为主题的创作形式，实在难以展现庄子每一篇章的宏大主题和浩渺意境，于是开始以《庄子》33篇，每一篇为主题进行创作，为了在一幅画里尽可能完整的展现《庄子》一个篇章的内容、思想和意境，画作的尺幅扩大到200cmX270cm。

于莲作品｜《庄子-马蹄》 布面油画，140*200cm｜创作于2022年

当然，这样的创作形式对于莲而言是极其艰难而富有挑战性的。首先是对《庄子》的思考和理解通过艺术的方式呈现；其次，要思考如何用西方的媒介来表达东方的意境；还有就是这个系列庞大的创作计划也是挑战。于莲已经探索出自我创作的路径，相比第一阶段的单篇寓言故事创作，第二阶段篇章主题更明确，思想传达更连贯，更丰富。

与会的专家学者一致认为这个线上下结合形式的展览和研讨会，不失为后疫情时代很切合实际的艺术活动形式。大家认为研讨会的质量非常之高，尽管有几位专家是线上发言，但是他们的发言，对于莲作品的点评及总结的非常到位，体现了他们优秀的专业素养，这是一个相当高水平的研讨会。

切中时弊，当随时代。对于这个展览，包括对于莲她的作品不管是宏观的还是微观的，专家学者说的很真切。大家认为于莲疫情三年选择中国传统经典《庄子》为创作之源，为当代艺术开拓创新不仅有所启发启示，而且还有着深远现实意义。主持人和大家认为这个研讨会是一个学术水平比较高的研讨会。

非常之际，非凡之展。于莲也感谢从各位专家发言里面学到很多，大家相信这个展览和研讨会对于莲是今后的艺术创作之路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