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驴子

今世散文|驴子

文/高来迎

柳河东《黔之驴》文我读过 几十年了,如今还记得。大意是说,驴子固然貌似强壮,但是没什么本事,让一只老虎按倒吃了。文章开头写道:“驴不甚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断其喉,尽其肉乃去。”读后内心不幸兮兮……

关于驴子,就由于体薄力弱,人们才从来以为,驴子永久干不了大事,只无能些推碾拉磨之类活计,除此而外,便是任由人骑的走兽。提及驴子的可骑性,纪录颇多,这里无碍特地一提——“骑驴三十载,旅食京华春……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这是杜甫在《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里的纪录;“昔日坎坷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这是苏东坡《和子由渑池复古》里的句子;“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墨客未,细雨骑驴入剑门。”这又是宋代墨客陆游的诗句……还听说,李白因给唐玄宗醉草蛮书有功,皇上封他为“天下无忧学士”(金牌)……于是李白愈发放浪不羁。有一次,“无忧教师”听说华阴县令贪污腐化,居然倒骑毛驴侮辱他去。

的确,驴子是一种很好的骑兽,在我们那偏僻山村,没有人不会骑驴,尤其在自行车、摩托车,致使如今的私人车还没有进入乡村之前,乡下人出门赶集、走亲探友,骑一头驴子便是最佳的交通选择。因驴子体形娇小,且又老实刻苦,连稚童也敢骑它出门。

但是,驴子这般劳苦骑兽,却自古以来没少遭人嘲弄和唾骂。官方传播的很多伤人之语,都拿驴子说事。什么“驴种”、“驴事”,“蠢驴”、“贱驴”等等,看谁不顺眼,还骂他一句“标准的灰毛驴”云云。驴子向来看重的人少,卑琐的人多,这也是内幕。何邪?窃以为,其因约莫与几千年来的封建看法有关吧?从古以来,凡骑高头大马者,不是政客,便是繁华达人;凡骑驴者,不是一介迂儒,便是穷夫。道上若遇骑马之人,百姓必给开路让道,乃至还给叩头呢,而见骑驴者,则家常便饭,不以为然。立刻骑的注定是繁华之人,而骑驴的一定是寻常百姓,真是人亦卑驴亦卑。堂堂大墨客李白,竟敢倒骑毛驴侮辱县令,若不是皇上赐予的金牌,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生长在乡村,对驴子的遗体并不生疏。余以为,自古以来人们对驴子之偏见,不免有点过头。驴子较之牛马大畜,是精力幼小一些,但驴子却轻盈灵泛,受苦刻苦,性子又好,连小孩也敢豢养和使唤,此其一;驴子不挑食,食量小,疾患少,好豢养,此其二;至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由于平板车(小胶车)的广泛运用,驴子一跃成为山区农夫的生力军,此其三。……于是,驴子曾也是山区农夫的顶梁柱。

更叫我欣庆的是,前不久偶读王蒙《且说长城与龙的评议》,当读到:“美国用大象意味共和党,用驴子意味民主党”时,不由怅然。另听说,二十世纪的法国和西班牙,曾有两位深爱驴子的墨客——贾穆和希梅尼兹,在我国,也有不少古时墨客看重于驴子,这里不提也罢。而古代墨客艾青,曾也对驴子极为赞赏,其诗作《驴子》便是佐证:

“你灰色的眼睛/打盹的眼瞳/映照着/北边的宽广的土地的担心……走着那/宽广的土地上的/不屈坦的荒凉的路途。”

由此我想,驴子对人类而言,虽无成果也有苦劳。即使有人藐视,也不乏有人看重。再则,年代变了,驴子的代价,也绝非仅仅驮兽罢了。驴子在当下,人们不仅赞其劳苦精力,并且驴肉的代价也在不休走高。在我们北边,我见过不少开驴肉馆的估客,买卖蛮好,于是,挂驴头卖马肉者不堪摆列……诸云云说,当下驴子的粉丝们,也钦然出来为驴子打抱不屈——前不久,我在网上见有一首诗,专写驴子的平生代价(原诗无题无署名),读后感受颇深,无碍原文照录如下:

生而名贱誉人无,铁马好汉自不如。

面陋声嘶兼技穷,文轻语贬以心羞。

枯秸乱草足塞胃,重驾犁耕堪比牛。

铁颈铮铮拼硬骨,阿胶作药入名士。

于是,从来对驴子怀有局促之见的人,早应改一改了。望驴生乱世不再委曲叱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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