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9日晚间，《我在岛屿读书》节目在江苏卫视播出第10期的内容。在这一期当中，几位作家围坐在海边的露台上，不仅观看了“岩石电影”，而且谈论了不少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作品。余华更是点评张艺谋改编的《活着》，认为这里边有张艺谋自己的内容，电影不必忠于原著等等。

在这一期的节目当中，余华老师“语出惊人”，认为三流小说才适合改编成为电影。不过，因为这是一档较为温和的文化类节目，所以这个观点没有继续延伸表达。毕竟，像《活着》这么优秀的小说作品，也依旧改编成为了非常优秀的电影作品。说只有“三流小说”才适合改编成为电影，容易误伤到很多优秀文学作品改编出来的电影作品。

但是，最为优秀的小说，是拒绝电影和电视剧改编的，则是一个相对来讲，无法颠仆破的铁律。在这一期的节目内容最后，余华老师提出了自己的延伸看法，认为很多优秀的小说提供了文字层面上的想象空间，这种画面感是更为丰富的，而一旦拍摄成为电影，画面感就是固定的，因此，自己的小说即便是自己去拍摄，也无法避免这种画面感上的遗憾。

我们不妨延伸一下，聊一聊为什么三流小说更适合改编成为电影和电视剧。因为当下的商业剧和商业片，实际上还是要讲故事的，尤其是要在遵守电影创作三幕式原则的前提之下讲故事。而大量的三流小说作品，尤其是在故事性上更容易遵守这个影视剧故事属性的要求。这些小说作品的叙事重点，就是故事，不是其它。

但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仅有故事，显然是不行的，它需要故事之外的更多内容。甚至于很多最为优秀的文学作品，最终是反故事的，是有着最为简单的故事的。举几个例子。比如，金宇澄的小说《繁花》，就是反故事的典型。这部小说被王家卫看上了，正在改编和拍摄成为电视剧作品和电影作品。我见，《繁花》这几天发了新闻稿，说争取2023年能够和观众见面。

小说《繁花》的改编难度就非常大，甚至于可以说，这部小说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影视剧改编。让王家卫来，也是很艰难的一件事情。影视剧首先就要解决故事性的问题。而小说《繁花》就不怎么提供故事性的内容，它最大的成就，在细节，在文笔，在叙事态度。这些，是影视化语言无法或者很难表达出来的。老编之所以期待王家卫的《繁花》，主要原因就在此处——我不认为小说《繁花》能够改编出来，成功与否，还先不谈。

再比如，刘震云老师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也改编过电视剧和电影。我印象当中，《一句顶一万句》的上篇，改编成为电视剧，由宋方金编剧执笔，李雪健和辛柏青等演员主演，电视剧名字是《为了一句话》。这部电视剧就是对小说做了很多减法。而《一句顶一万句》的下篇，被刘震云老师的女儿拍摄成为同名电影作品，刘震云老师自己给闺女当编剧，依旧不行，不如小说好。

这其实就回到了余华老师所言的，三流小说最适合改编成为影视剧这句话上来了。这倒不是歧视谁，而是一句比较公允的话语。很多顶级的小说作品，进行影视化改编非常难，尤其是小说本身已经达到的艺术高度，是影视语言无法企及的。而余华老师的另一句话，则可以结合“三流小说”这剧一起听。余华老师说，电影改编，不必忠于原著，而是应该有导演自己的想法，要大刀阔斧。

在当下的影视改编环境之下，很多青年孩子们是听不得这种话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年，咱们的影视剧当中，根据热门的网络小说可是改编出了不少的流量剧作品。很多热门网络小说有着太多低端读者，他们看到改编出来的电视剧不好看，就嚷嚷，是电视剧没有遵从原著。殊不知，遵从原著，改编出来的电视剧就更没法看了。那些“三流小说”自己就惨不忍睹，还强求忠于原著，就是胡闹了。

另一个例子。近期，有一部根据科幻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上线播出。瞎鼓吹的不少，但真给这部电视剧找问题的，凤毛麟角。这部电视剧的问题就是，过分“抄袭”原著，造成了把原著的问题和毛病全因袭到了电视剧当中，却忘记了电视剧本身的故事属性。这就是没有大刀阔斧改编造成的问题。

把小说改编成为影视剧，更像是编剧拿着斧子、刨子，把木材打造成为家具一样。小说的原文本，只是编剧手中的素材罢了，而不是最终的成品。有些最为优秀的木材，也是无法打造成为家具的。这又和小说与电影的关系相同了。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文/马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