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爆发后,唐玄宗逃往四川,太子李亨在灵武自立为皇帝,遭致永王李麟的不满。永王起兵东征,兵败被杀,“叛乱”随之平定。曾为李麟幕僚、且写过《永王东巡歌》的李白被放逐夜郎。两年后,因朝廷大赦,方恢复自由之身。于是,李白再下江南,带着“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愉悦和豪情,继续追寻他的“诗和远方”。
当时,“安史之乱”尚未平定,李白打算北上参加李光弼的军队,抗击叛军,报效朝廷。行到安徽当涂,“诗仙”竟一病不起,住在了当涂县令李阳冰的家里。
李阳冰是唐代著名的篆书家,被誉为“”李斯后书写小篆第一人。论辈分,他又是李白的族叔。李白很是信任李阳冰,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把平生创作的诗文全部交给李阳冰,请求叔叔为自己编辑文集,就是后来的《草堂集》。这是李白最完整,也是最早的文集,可惜今已散佚,但李阳冰为文集做的序却得以保存,就是《草堂集序》。序里详尽介绍了李白的一生,它也成了我们今天研究李白最珍贵的史实资料。
当涂,就是当涂,李白曾经在此写下著名的《望天门山》“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那时的李白才二十出头。
开元十三年,即公元725年,李白离开家乡,把童年留在了巴山蜀水,带着梦想,孤身上路。轻舟载着他,去一个他全然不知的世界。但他无所畏惧,他极度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他相信自己的盖世才华,他相信大唐已为他准备了舞台,只等他精彩亮相,只等他一展身手。他这一去就是近四十年,再也没有回去。
少年、青年、中年、晚年,大起大落,大开大合,除了这万首锦绣诗文,还留下什么了呢?
公元762年冬,卧病在李阳冰家的李白,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他留下了绝笔诗——《临终歌》,一个月后,中国诗歌史上最耀眼的巨星在当涂陨落。
《临终歌》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这是李白对自己一生的回顾与总结,这有对生的眷念,更有对未尽其才的深深惋惜。他把自己比作展翅腾飞的大鹏,虽然现在大鹏飞不动了,但大鹏卷起的飓风足以激荡万世,令人永远不能忘怀。
四十年前,未及弱冠的李白去渝州谒见刺史李邕。初出茅庐的李白对李邕的轻视和怠慢十分不满,临别时,毫不客气地留诗一首,直呼其名,以示回敬。
《上李邕》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时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他还是把自己比作从风而起、扶摇万里的大鹏,就算风歇时停下来,那巨大的力量也能扬起沧海之水。
少年时自诩大鹏,临终时仍不减大鹏气势,这就是李白,从不曾遗失理想情怀的李白!从不曾放弃执着追寻的李白!那个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的李白!他为我们留下了盛唐气象!他为我们留下了璀璨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