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70年的世界印记｜40年前，中美建交的曲折历程

【编者按】随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与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中国对世界的贡献越来越大，国际社会感同身受。《参考消息》推出“新中国70年的世界印记”专题报道，围绕70年来中国一步步走向世界、融入世界、引领世界的历程，探访历史事件发生地，采访历史事件亲历者，以世界视角，以讲故事的形式，系统勾勒中国与世界多层面的互动历史，介绍中国在世界发展中的伟大贡献。1979年1月1日，《中美建交公报》正式生效，中美正式建交，开启中美关系新阶段。本文回顾了40年前，中美建交的那段曲折历史。

“在中美从1784年开始接触以来的两个世纪里，中国从遥远的太平洋彼岸来到美国门前。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发展飞快而难以预知。”这是美国历史学家、“中国通”费正清在上世纪80年代对中国变化的感受。

现在，恐怕许多美国人仍然对中国保持着这般感受。

1979年中美建交时，中国的国力还很薄弱，国内生产总值（GDP）不足美国的1/10，仍旧为如何养活10亿人口而困扰，外贸总额在世界占比不足1%，对世界经济贡献率不到3%。而今，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工业国、第一大货物贸易国、第一大外汇储备国……中国领导人宣告“中国这头狮子已经醒了”。

建交40年的中美关系正走入一个新的阶段、新的空间。原本处于敌对僵持状态的中美两国是如何跨过双边关系中的沟沟坎坎，能够给世人带来哪些经验与启迪？新时代的中美两国该如何相处，又如何与世界互动？对中美建交的脉络进行梳理后，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跃然纸上。

来自巴基斯坦的外交邮袋

万事万物皆有道。在中美建交上，因为双方沟通“有道”，才铺就了关系正常化之路。

总的说来，中美建交前的互动主要经历了三种形式：一是从1955年到1970年的中美大使级会谈；二是在中美关系“破冰”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三条秘密信息传递渠道，即“巴基斯坦和罗马尼亚渠道”“巴黎渠道”“联合国渠道”；三是由尼克松总统访华所开启的中美两国领导人面对面交流，以及两国在对方首都互设联络处开展直接的官方交往。

1971年6月2日夜，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的心脏——白宫，林肯厅灯火通明，总统尼克松正在阅读材料和处理文件。基辛格进来了。他拿着两页纸说：“这是刚由巴基斯坦用外交邮袋带来的。”

根据尼克松的回忆录，信函带来了重要消息：周恩来总理认真研究了尼克松总统1971年4月29日、5月17日和5月22日的口信，并且十分愉快地向毛泽东主席报告尼克松总统准备接受他的建议访问北京，同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导人进行直接会谈。毛泽东主席表示，他欢迎尼克松总统来访，并且期待着届时同总统阁下进行直接对话，各方可自由提出自己关心的主要问题……周恩来总理欢迎基辛格博士来华，作为美国代表先来同中国高级官员进行初步秘密会谈，为尼克松总统访问北京进行准备并作必要的安排。

1971年7月9日，基辛格秘密访华。基辛格与周恩来的握手是自新中国成立后，中美两国高层领导20多年来第一次握手。

来自四位老帅的外交建议

中美两国从敌对状态到恢复交往，再到建立关系并逐步走向成熟，得益于两国领导人对世界大势的判断。

尼克松在艾森豪威尔政府任职期间曾持反共立场，但他就任总统后在对华政策上有了180度转变，明显有别于此前多任总统的看法，不仅建议请中国回到国际大家庭，还表达了同中国交好的强烈愿望。

国际格局的转变同样推动了中国的改变。以1969年3月“珍宝岛事件”为标志，中苏关系进入高度紧张状态。中国决策者做出了“中苏矛盾大于中美矛盾，美苏矛盾大于中苏矛盾”的战略判断，于是开始决定调整对美政策。

熊向晖在回忆文章《打开中美关系的前奏——1969年四位老帅对国际形势研究和建议的前前后后》中这样记述：“打开中美关系是毛泽东主席的重大战略决策，影响深远。这一决策经历了曲折的过程。它的前奏是1969年在陈毅同志主持下，四位老帅（陈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对国际形势的研究和建议。”

历史证明，四位老帅在中国外交环境极为艰难的1969年向中央所提的建议，拉开了中美关系正常化的序幕。

白宫草坪上的邓小平“旋风”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诠释中美建交的经验，“求同存异”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项。费正清就说过，经过20年的敌对之后，中美两国发现它们之间的共同利益，比使它们分裂的问题来得多。

然而，由于一系列内外因素，中美关系正常化进程一度进展缓慢，从1972年尼克松访华到1979年中美正式建交，用了近七年时间。

卡特总统入主白宫后，美国政府内部在缓和美苏关系和推动中美关系正常化孰轻孰重问题上出现分歧。受到苏联咄咄逼人的战略扩张压力，并看到中国启动现代化建设努力，卡特政府最终决定加快中美关系正常化进程。与此同时，邓小平复职和“四人帮”垮台同样给中美关系发展注入了务实的强心剂。

1978年12月16日，中美两国发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美利坚合众国关于建立外交关系的联合公报》。1979年1月1日，中美两国正式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

作为中美关系的原则和基石，三份联合公报是中美双方和而不同、求同存异、谋求合作共赢的最明显证据。

中美建交的影响超出了两国范畴。邓小平看到的是中美关系正常化对世界格局的影响和意义。

1979年1月29日，白宫南草坪。“旋风”访美的邓小平在演讲台上声音洪亮地表示，中美关系正常化的意义远远超出两国关系的范围……两国人民的友好合作，必将对世界形势的发展产生积极深远的影响。

基辛格后来这样评价，“中美关系正常化成了迈向共同全球政策的第一步”。

如今，中美建交已满40年，两国关系在动态的发展中几经调整，得以保持战略稳定、合作共赢的基本面。与此同时，两国交往在向各层次、各领域不断拓展的过程中，也难免面临新的不确定性和挑战。

风物长宜放眼量。看待中美关系，要用望远镜。中美之间的竞争、博弈，是不可避免的，但共同的利益和责任需要两个大国寻找共同点，保持长期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