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萱图其一(萱草花︱江花)
冬夜雨天,驱车至野外听雨。灯光下细雨在风中飘逸、旋转、舞蹈,似飞天的舞女,造型各异有飞舞水袖,有腾飞,有俯冲……唯美是江南冬雨的追求;南方冬雨讲究飘落的形体,更是善于表达它多情的热度;雨声缓慢、轻柔,与树上、河面、地上的水默契如丝竹之音。江南夜雨是情意融洽,可谓“琴瑟”之和谐,虽然,音有远近高低,但也不妨碍它的温暖。虽然,冬夜雨声冷峻,却也保持江南的缠绵和温存。
雨声与车内张小斐演唱的《萱草花》节奏吻合,自然地推动记忆。冬雨和萱草花是两个不同的意境,却又融合发展到新的意境,我在天籁、人籁中沉沦。
萱草又名“金针”“黄花菜”“忘忧草”“母亲花”“谖草”,《诗经·伯兮》曰:“焉得谖草?言树之背。”谖,忘记的意思。《诗经疏义》称:“北堂幽暗,可以种萱”;北堂即代表母亲之意。萱草种北堂,看到花开,减轻对游子远游思念,忘却烦忧。
王冕的《墨萱图·其一》唱道:
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
南风吹其心,摇摇为谁吐?
慈母倚门情,游子行路苦。
甘旨日以疏,音问日以阻。
举头望云林,愧听慧鸟语。
萱草花是母亲花,浓浓的母爱,虽然忘忧,但对游子却是一生的牵挂,诗歌蔓延着对母亲的思念之情,为不能尽孝而惭愧。
雨声、歌声缥缈,令我以热烈、优雅的姿态迷醉。我投入另外的一个意境——家。
肯定是的。
家的北墙一排金色的花儿包围窗台,母亲抑或是奶奶。对,是奶奶,这个没见过面的老人,妈妈说她抱过我。我的记忆是在妈妈的记忆里有一个奶奶。
萱草开花与对奶奶的记忆有联系。于是,断定是我的父亲抑或我父亲的哥哥、姐姐其中之一栽下了萱草花。萱草花开,有它的记忆,比如我爸爸的三哥,我的三伯父,少年参军,栽下一墙角的萱草,种下了思念。
朱自清在《春》中描写:“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我以为不然,与乡村春天默契,并且争相开放的是萱草花、草籽花、狗尾巴花、牵牛花等等,至于桃树、杏树之类是乡村花儿遍野之后,才慌慌张张来临。
乡村的花儿是野性的。
花儿野,在于直接深入到春季里,比如油菜花开带着蜂蝶,带着一片春光布满村庄。此时,包括树上的麻雀、燕子、鹁鸠、杜宇失去自由表达,它们是为花儿而歌唱。就是寻常开放的水葫芦都要蔓延到小路,村庄写满花的野性。
田野上的草籽花是落地的星星,绿绿的草铺陈大地,草籽花是天上的银河,是紫色、绿色相间的星河。
花儿野,哪里比得上儿童的野性。你看草籽花开,田野上满是儿童的身影,翻跟头、撒野打滚,又突然消失。是的,他们的身体漫入到草籽花深处。
我不断写花的野却无法忘记萱草花。思念故园的萱草花,灿灿萱草花沿着墙根蔓延它的芬香。它们似西洋乐的长号,金红色的花蕾是拉管。微风一吹,萱草花温柔委婉,音韵徘徊,触动心灵。如同斯美塔纳的《沃尔塔瓦河》。沃尔塔瓦河是捷克最长的河流,如长江、黄河抚育生命的母亲河。交响乐开始单簧管和长笛如山上的溪流蜿蜒、盘旋,水声剔透似佩玉叮咚,天籁之音深深浅浅,渐渐地如大河波浪,烟波弥漫。你似乎看到了一条河流的气度,平缓中又激情不断。在交响乐深处,你看到水波涟漪,阳光闪烁。假如你正忧愁、疑虑,动人的《沃尔塔瓦河》定然治愈,令人灿烂。
我坚信萱草花开满园春色,定然也有《沃尔塔瓦河》的功效,不然,它就不叫“忘忧草”。
乡村的春天令人无忧,儿童总以为大地上开满鲜花,天空中也开着花,你看,燕子、喜鹊、鹁鸠……是开在天空的花,它们不经意的,悄悄地、冒冒失失地出现在你的眼里。
但,所有最美的花都不如家后园的萱草花。
记得妈妈采萱草花时说过奶奶在世最喜欢萱草花。奶奶说金针摘下来晒干,存在布袋里捆上。等过年时,可以给外地回来的孩子做一盘美味。年年如是!
雨夜,我想着萱草花,乡村花儿妆点春天,妆点萱草花,它是母亲花;雨夜,知命之年想着家乡的萱草花,想着妈妈晒萱草花,想着远方的妈妈;雨夜,我想着在北方的女儿,江南的春天脚步近了,萱草花开,我在等你回家。
春节即将来临,回家过年。
(作者:苏德来)
【编辑:王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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