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古典诗歌最辉煌绚丽登峰造极的黄金时期盛唐一代,诗仙李白傲视群雄,独领风骚,霸据着浪漫主义诗歌一派最高宝座。作为诗人,他的成就是无与伦比的;而作为政客,他的一生就是令人不胜感慨了。半生求仕不得,直至年过四十,才得到玄宗一纸诏书,命其入长安,此时正是公元742年。得知这一喜讯,诗仙内心狂澜顿起,乐极忘形,挥笔写下了这首《南陵别儿童入京》: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全诗淋漓尽致地再现了诗人高歌纵酒,豪情万丈,直欲青云而上,一飞冲天的情感与抱负。诗歌直陈其事,兼采比兴,节奏跌宕有致,气势行云流水,正是诗仙一贯浪漫主义风格的完美体现。
这首诗是七言古体,共十二句,用了三韵。开篇两句,诗人带领着我们进入了一片秋季丰收,喜庆祥和的田园风光里。
前半部分这六句,诗人用自然天成游刃有余的笔力,将几个有声有色的画面拼接组合,形成完整流畅一气呵成的动态,构筑起全篇热烈奔放的喜剧基调,浓墨重彩,酣畅淋漓。这里并没有直言奉诏这一喜讯,而是极力铺陈欢快喜庆的生活场景,侧面来渲染表达了自己正面临人生里最重大的事件,命运的转折点。
紧接下来,诗歌就开始正面来描述这个重大事件,同样是六句。皇帝的诏书已经送达,我们不难想象诗人在接到诏书的那一刻是怎样一种欣喜若狂,踌躇满志,一扫前半生郁郁不得志的豪情万丈的形象。在内心里既感慨人生易老,不能更早地向君王表述自己的政治理想主张,为社稷出力,又觉皇天终不负,从此自己就要扬鞭策马入长安,一展半生抱负,走上人生巅峰。此情此感,曾经轻视自己的那些俗人们都渺小得如齑粉,自己胸中一口郁气扫荡而空,遥想光明的未来,心底里喷薄而出的烈焰化为仰天狂笑和轰轰烈烈的宣言,诗仙岂是蓬蒿人。
这六句分三个层次层层递进渲染,一步步把情感推向了最高潮。先是苦不早一句表述了此刻感叹过往人生,恨不能及早得见君王一展抱负的拳拳之心,转而想及眼前诏书已至大喜过望,又恨不能立即身上马,跋山涉水奔长安而去。这种时而自怜时而自负,百感交缠,喜不自胜心情可谓活灵活现。接着朱买臣的典故恰到好处地进一步推进情绪,自己半生漂泊,一腔怨愤,受人白眼,而今就要如鸿鹄破云直上,从此登上天子堂,仕途风流,人生得意,这是何等的畅快恣意,在这样的人生巅峰时刻,尾句一声狂放长吼,在情绪最高潮划下休止符,整个情感连续贯通酣畅淋漓地奔腾宣泄,回音不绝。诗仙就此凌云去,燕雀安能知鸿鹄。
这首诗歌记述的是李白一生里最关键的一个转折性事件,由此李白开始了他的起起落落的坎坷政治生涯。写此诗之时,诗人还是一片踌躇满志的热肠,并不能知道自己以后的仕途不会一帆风顺,得偿所愿。而后人再来读这首一时豪情奔涌之作,终难免在心底为诗仙一声感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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