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真的指学生吗？

2017年9月8日，四川省成都市，四川传媒学院迎来重生报到日，重生和师哥师姐们齐聚校园，构成俊男靓女的一道亮丽景色线，迎新场面堪比春运繁华不凡。（视觉中国/图）

（本文首发于2017年9月7日《南方周末》）

9月，中小学都开学了。看着学生们，很容易令人想起“青青子衿”这个词，年小活力的青少年们愉快地开头新的学习。本年的开学有些不一样，缘故之一是：举国中小学都使用部编讲义了。“部编本”语文讲义的总主编温儒敏说：“有一个厘革十分分明，就是传统文明的篇目增长了。”学传统文明，要与学生们创建起生命的关联，从切身的成绩开头吧：“青青子衿”这个词，真的是指学生们吗？

“青青子衿”出自《诗经·郑风·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白话意思就是：青青的你的衣襟，牵动着我的心。即使我不去，岂非你就不给我消息？青青的你的玉佩，令我怀念悠长。即使我不去，岂非你就不克不及来？我在城阙上走着，交往前往，希冀着。一天没见你，仿佛以前三个月了。

诗的前两章，提到了“子衿”“子佩”，男人的衣领、佩玉。为什么要提这两个东西呢？这叫微物传情。想到了你的衣领，想到了你的佩玉，一个小东西寄予着一种蜜意。总之，喜好你一切的一切。

钱锺书说：“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子宁不来。薄责己而厚望于人也。”什么叫“薄责己而厚望于人”？想让他来跟本人一同游玩，但对方没有来，没有来，这个责任完全不是由于我，即“薄责己”；他不来，责任完全在他，渴望他更主动一些，即“厚望于人也”。之以是可以“薄责己而厚望于人”，正由于这是一种蜜意，仅有很深的心情，女生才会如此讲。

前两章提到子衿、子佩，都是沉溺在已往怀念中，第三章忽然转向眼前，“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个共同的举措。朱熹说：“挑，轻儇腾跃之貌；达，放恣也。”当我们开心或焦急时，会不由得在地上小跳。轻儇，包含有狡黠之意。这是一个智慧又机敏，又有点狡黠的小姐，在城门楼上望着远方，望着谁人她喜好的人，渴望他来。这举措中既有等候中的开心，又有等候中的焦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末了是一个内心独白，经过夸大的修辞成了臆断时间和客观时间一个剧烈的反差，不管是已往的怀念、埋怨和如今的焦急等候和期盼，都是蜜意的体现。

以是，这首诗，台湾的屈万里说：“此女性思其所爱者之诗。”大陆的高亨说：“这是一首女性怀念恋人的短歌。”但是，这两种说法的源头来自朱熹，朱熹《诗集传》说：“此亦淫奔之诗。”他的学生辅广在《诗童子问》中说：“此淫女望其所思者。既无音问，又不见其来，而极度怨思之辞也。”固然“淫奔”“淫女”有些叱责的味道，但毕竟指明白这首诗是讲男女之情的。如此的话，“青青子衿”就不是指学生，而是指爱恋中的男人。

“青青子衿”为什么会指学生呢？原本这是几乎一切经学家的看法。《毛诗序》以为：“刺学校废也。浊世则学校不修焉。”孔颖达《毛诗公理》：“郑国衰乱不修学校，学者疏散，或去或留，故陈其留者恨责去者之辞，以刺学校之废也。”意思是说：郑国衰乱，不修学校，学生们疏散，或去或留，留在学校学习的人，有些叱责也有些思念四散的同砚们，渴望他们赶忙回去念书。另有人说，看着口吻，不是同砚思念同砚的，而是教师的语气：学校废了，“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你们整天在城头上玩，就不来学习了吗？这种了解办法看似很迂曲，但经学家们很喜好，直到清代方玉润《诗经原始》还振振有词：“唐、宋、元、明诸儒，皆主其说。”古代学者陈子展引证了种种文籍材料后指出：“从汉魏到唐宋，平凡人作文提到《子衿》一诗总是指的学校，大概学校中的士子。”经学家们的“政治准确”确定了“青青子衿”指的是学生，而不是爱恋中的男人。

弄清晰了“青青子衿”的意思，笔者就开头惭愧起来。一边以为《子衿》就是一首情诗，然后又“经学准确”地使用“青青子衿”去代表青少年学生们，不盲目地，就这么崩溃，还挺天然。

（作者为香港科技大学人文学部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