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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她这些年忧思过重,早就病入骨髓药石罔医,最后吐血而亡

温悦柠死了。

她这些年忧思过重,早就病入骨髓,药石罔医。

被凌嘉罚入孤山寺后更是连药都断了,最后吐血而亡也是自然而然。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死后灵魂竟没入地府,而是回到了皇宫。

甚至一直飘在凌嘉周围,不能离他三丈。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已对他没了一丝留恋,却又为何被绑在他身边。

温悦柠看着御案前的英俊男人,皱紧了眉头。

凌嘉正认真的批阅奏折,浑身散发着君临天下的气息。

她能看见他,他却瞧不见她。

她死去的消息还未传来。

此时,他连她死了都不知道。

温悦柠百无聊赖的绕着凌嘉转圈圈。

她和这个男人做夫妻整整十载,从嫁给他做王妃,到成为皇后。

从只她一个人,到后宫越来越多的妃嫔。

她对他的爱也被一点点磨平。

而她孩子的死,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跪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凌嘉废后,却被他打入冷宫。

可就算到了冷宫,还是不得安宁。

柔贵人小产,凌嘉怪到她头上,将她罚入孤山寺,不闻不问。

只温悦柠没想到的是。

在孤山寺的那三月,是她嫁给他以后过得最平静的日子。

突然,一旁的西洋钟响起。

温悦柠瞥了一眼时间,指向十一点。

凌嘉又废寝忘食批奏折了。

他是一个好皇帝,恩威并施,为国殚精竭力,可他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收回视线,温悦柠习惯性开口劝诫:“陛下,该休息了。”

可凌嘉没有反应。

温悦柠才反应过来,他已听不见她说话了。

她自嘲一笑。

就算她还活着,他也不会听她的话。

这时,凌嘉贴身太监周全端着一碗羹汤进来,提醒道:“陛下,夜深了。”

他弯着腰将羹汤呈到凌嘉面前:“陛下喝了吧,不然您又该胃疼了。”

凌嘉时常会废寝忘食处理公务,落了胃疼的毛病。

这汤是温悦柠当年专门翻阅医书,为他调理的养胃汤。

凌嘉只瞥了一眼,脑海中一瞬闪过温悦柠的身影,便厌恶地说:“往后不必再给朕了。”

周全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将汤又端了回去。

殿内寂静片刻,又一个小太监通传道:“陛下,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春茯来报,说皇贵妃娘娘心口痛。”

凌嘉笔一顿,随即大手一挥:“摆驾嘉兴宫。”

温悦柠又跟着凌嘉,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嘉兴宫。

嘉兴宫是后宫离养心殿最近的宫殿,一草一木皆贵重。

殿门前,皇贵妃沈芃芃一袭胭脂色的石榴裙,姿容妩媚。

沈芃芃是两年前凌嘉下江南体察民情时带回来的女子,短短两年,便晋为皇贵妃。

温悦柠看到凌嘉温柔的将沈芃芃扶起,握着她的手走向殿内。

沈芃芃媚眼如丝:“陛下,臣妾特意为您准备了一首新曲,可要听听?”

凌嘉揶揄道:“爱妃不是心口痛吗?”

沈芃芃嘴角含笑,拉着他的手覆上她的心口:“陛下给妾身揉揉……”

温悦柠第一次见到两人私下相处的画面,不由自嘲。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种腔调。

她再也看不下去,飘到殿外。

便听周全叹了一口气:“唉,那汤陛下一口都没动……”

另一个公公凑上前,面色隐晦:“周公公,三个月了,陛下都没再提起一句皇后娘娘……”

周全望着孤山寺的方向,摇了摇头:“看来陛下是彻底忘了皇后娘娘了。”

第二章

温悦柠没想到自己都变成鬼了,还是能感觉到心口传来阵阵疼痛。

她尸骨未寒,凌嘉却与美人共度良宵。

想来若是知道自己死了,恐怕他还会高兴吧……

翌日,养心殿。

温悦柠又看着凌嘉处理政务,直到周全进来禀告:“柔贵人求见。”

不一会,柔贵人便在周全的引领下进殿。

她一袭素雅襦裙,盈盈一拜:“参见陛下。”

凌嘉抬头:“柔贵人找朕何事?”

柔贵人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还是因三个月前的小产而身子虚弱。

她柔柔开口:“陛下,妾身想问问您,皇后娘娘如今在孤山寺如何了?”

“爱妃先起来。”

柔贵人眼泪“唰唰”落下:“您不告诉妾身,妾身便不起,您答应过妾身,会为妾身的孩儿报仇的,可您只将她罚出宫去,陛下偏心。”

凌嘉面色沉下来,不容置疑道:“此事朕自有分寸。”

屋内气氛恍若凝固。

柔贵人不敢惹怒他,只好讪讪告退。

温悦柠跟着飘了出去,但没多远,又被三丈的距离拉住。

飘回养心殿时,却在一个小角落听到宫女的议论。

“皇后娘娘如今都已远离皇城,柔贵人怎还不肯放过娘娘?”

“后宫争宠惯用的伎俩罢了,就连上次柔贵人小产,也是因她在路上滑了一跤,孩子保不住,怕陛下怪罪,才说是皇后娘娘动的手脚,可没想到皇上连查都不查便将皇后娘娘送出了宫!”

一个宫女有些难过:“皇后娘娘要回来可就难了。”

“其实我觉得对皇后娘娘来说,出宫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为何?”

“因为皇后娘娘是心灰意冷了。”

温悦柠怔然抿唇。

是啊,她心灰意冷,连这些小宫女都能看得出,偏偏凌嘉看不出。

又过两日。

凌嘉下朝后回宫,温悦柠跟着飘在身后。

一路上,好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或是向凌嘉请安,或是给他送汤。

温悦柠知道这些妃子本意是邀宠,平日里她掌凤印时,这些妃子都规规矩矩。

不过现如今……凌嘉雨露均沾,对此或许是享受的。

正当她这样想时,便听凌嘉怒道:“宫人是怎么管事的?”

一两个还觉着新鲜,看得多了,便觉得烦了。

周全连忙恭身请罪:“回禀陛下,如今是皇贵妃打理后宫,许是……皇贵妃平日里缺乏了威信。”

他心中却想着:皇后娘娘出身名门,又为您殚精竭虑,自然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皇贵妃不过一个戏子,除了会讨您欢喜,怎么会管事……

凌嘉也想起温悦柠,蹙了蹙眉,冷声问:“皇后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周全立刻顺势接话:“回陛下,娘娘本就身体抱恙,孤山寺粗茶淡饭,又没有大夫,娘娘定是受不住的。”

凌嘉意味深长扫了他一眼:“你倒是关心她。”

周全顿时背脊一凉,不敢再言语。

凌嘉冷冷开口:“她身子一向好得很,能有什么事。”

“去婉嫔那。”

“是,摆驾钟萃宫。”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前往钟萃宫。

温悦柠一点也不想看他宠幸妃嫔,可又不得不跟着去。

她还记得,婉嫔是三年前入的宫。

当时一曲艳绝天下的惊鸿舞,叫凌嘉连宠了她一月。

果然,凌嘉到了钟萃宫便让婉嫔跳舞。

婉嫔羞涩一笑,水袖长舞,身姿柔软,让人沉醉。

可不知为何,看了这支舞,凌嘉心情非但没有舒爽,反而大发雷霆:“这舞谁还跳过?”

宫人齐刷刷跪下惶恐请罪。

周全也跪下,却是小心翼翼回道:“是……皇后娘娘。”

第三章

温悦柠飘在空中,不明白凌嘉为何又发怒了。

难不成就因为那支舞是她曾跳过的?

他难道真的厌恶她至此?

凌嘉脸色愈发难看,他发现温悦柠那女人就算出宫了,也依旧阴魂不散。

他沉着脸拂袖离去。

温悦柠不得不跟着离去,转头见婉嫔维持着恭送的姿势跪在那,脸色惨白。

她不由有些惋惜。

后宫里的女人,都仰仗着皇帝的宠爱。

现在想来,真是可怜至极。

凌嘉走了很远,温悦柠飘在他身后,留意着一旁的风景。

晚霞挂在天边,有一种难得的宁静。

走至护城河,温悦柠见许多宫女在河畔放灯。

她忽地想起,今日是八月十五,连宫人们都可放河灯为家人祈福。

只见几名宫人手牵着手一起祈求:“希望皇后娘娘在孤山寺一切平安,早日回宫。”

温悦柠一怔。

凌嘉也停下脚步,面色阴沉,眼底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暗光。

宫人们没想到转头竟见到凌嘉,哆嗦着跪在地上。

还是周全暗暗地挥手:“赶紧下去。”

宫女们仓皇告退。

见她们走远,周全才小心翼翼地劝说:“陛下,这些宫女许是感念皇后娘娘从前的恩德……”

凌嘉心底再度蹿上一股怒火,呵斥道:“闭嘴!”

周全噤若寒蝉。

凌嘉拂袖离去,怒道:“往后宫中不可再提及她!”

这个她,自然是温悦柠!

温悦柠遍体生寒。

即使早已认清了这个男人绝情的本质,却依旧觉得心寒。

这天夜里,凌嘉破天荒一人宿在了乾阳宫寝宫,温悦柠也终于得到了片刻宁静。

翌日,凌嘉上朝。

大臣议事大部分是歌功颂德。

因为自凌嘉登基后,大周国力越发蒸蒸日上。

温悦柠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的龙案上,打了个哈欠。

这时,大学士上前觐言:“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是时将皇后娘娘迎回来了。”

凌嘉眼神微冷:“身为皇后,谋害皇嗣,你还为她求情?”

安国将军也站出来:“皇后娘娘是草原长大,性子洒脱大气,怎会谋害皇嗣?还请陛下重查此事啊。”

接着,又有几个官员站出来,为皇后求情。

“陛下,七年前您御驾亲征,那些贼人声东击西,皇宫险些沦陷,是皇后娘娘没有弃城,带领百官拼死护城!”

“您昔年冬猎时遇刺,是皇后娘娘豁出半条命救了您!”

“陛下,请迎回皇后娘娘吧!”

凌嘉面色沉冷,他没想到,温悦柠一个异族公主,居然得到这么多大臣的爱戴。

飘在龙椅旁的温悦柠不由叹息一声。

她曾是漠北最尊贵的公主,因为对凌嘉一见钟情,不顾父皇反对,远赴万里也要嫁给自己最喜欢的儿郎。

她的漠北姓氏是药罗葛,温这个中原姓甚至都是为了表示两国交好而取的。

可她的父王母后,却在五年前因一场王庭事变而死,王兄失踪,王位被叔父霸占。

她没有家了。

本以为自己死了便可见到亲人,结果她连回家乡都不能。

温悦柠垂下眼帘,心口一阵酸楚郁结。

这时,凌嘉猛地站起,面色森寒:“皇后是自己认的罪!”

“尔等谁再为罪人求情,便杀无赦!”

第四章

说完,凌嘉不再管朝臣直接离去。

温悦柠跟在他身后,凄然一笑。

她若不认罪,沈芃芃就要将她身边大宫女乌兰打死。

乌兰千里迢迢从漠北跟着她来到大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温悦柠怎舍得失去她!

温悦柠以为又要跟着凌嘉去批奏折,却没料到,他竟来了嘉兴宫找皇贵妃。

沈芃芃听说了今日朝堂上之事。

她妩媚的依靠在凌嘉的胸膛,劝说道:“陛下,您别生气了,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凌嘉眉头一挑:“你要如何为朕分忧?”

沈芃芃笑道:“妾身自知管理后宫失职,才惹得百官请求您接罪后回京,不若让臣妾去请教皇后娘娘,如何管理六宫?”

温悦柠看清她眼底的不怀好意,便明了她哪里是想去学如何管六宫,根本就是想去对自己炫耀。

凌嘉声音变冷:“温悦柠自私霸道,你若学了她,朕岂不是要对着第二个温悦柠。”

这一刻,温悦柠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沈芃芃又不甘心扭动着身子撒娇:“陛下就允了我吧。”

凌嘉垂眸看着她,目光幽深。

旋即淡淡开口:“若是你觉得自己管理不好六宫,朕可以让梅妃协理。”

一句话,让沈芃芃不敢再造次。

温悦柠不明白,凌嘉这么宠爱沈芃芃,为何却不依她。

又过了几日。

凌嘉被沈芃芃以身体不适为由给请去了嘉兴宫。

到了嘉兴宫,便见沈芃芃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温悦柠飘近了一看,却发现沈芃芃脸上不知涂了什么白白的东西。

凌嘉坐到床边,一脸担忧:“爱妃怎样了?”

沈芃芃语气娇弱:“陛下,妾身近日夜不能寐,每日都梦到大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皇子的鬼魂回来找妾身了,妾身好害怕啊。”

凌嘉眉眼一沉,随即安慰道:“放心,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

一旁沈芃芃的大宫女跪下来说:“陛下,御医来看也不见好,娘娘特意请了一位高人,说是……大皇子葬在皇陵中与皇贵妃相冲,唯有将大皇子的尸骨挖出来做法,即可安神。”

凌嘉眼神一厉,但随即干脆道:“准了。”

挖出尸骨做法那日,凌嘉就待在乾阳宫。

温悦柠一遍一遍想要突破那三丈的距离,却一次次被拉回凌嘉的身边。

她红着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凌嘉,大声叫骂:“凌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孩子叫什么?有什么你大可以冲着我来!”

“痕儿死的时候,才那么小小一个,每日都缠着你,叫你父皇,他那么崇拜你……”

“你怎么能任由沈芃芃这么对他!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父亲!”

她随手便要抓起御案边的奏折往凌嘉身上砸。

——可手却穿过了奏折。

她依旧什么也碰不到。

温悦柠愤怒地又抓了好几遍还是什么也触碰不到。

心一寸寸的沉下去,她不甘的跌落在地痛哭。

都说死了一了百了,为什么上天还要如此残忍对她?

难道她活着受尽苦楚还不够,死后还要被折磨吗?!

发泄过后,温悦柠发现无论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便蜷曲在角落里,意志消沉。

这时,正在批奏折的凌嘉却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头。

第五章

夕阳余晖照进养心殿。

眼前什么都没有。

凌嘉摇摇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却不知在笑谁。

翌日。

凌嘉乔装打扮了一番,悄悄出了宫,与友人来到一家酒肆。

温悦柠识得这些人。

是凌嘉的谋士,也有人在朝中为官,完完全全是他的人。

酒过三巡,一男子问起:“皇上打算何时迎回中宫?”

凌嘉迷离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暗光,他咬牙开口:“那些大臣只知她有功,又救过朕,怎么不说她还干了些什么让朕丢尽颜面之事!”

温悦柠脸色一白,想起一件事。

只此一桩,便足以抵消千万功绩。

两年前宫宴上,她被人算计中药,被人与一男子关在暖春阁内,被凌嘉抓个正着。

凌嘉怕有损颜面,封锁了消息。

但自此后,凌嘉便再也没有碰过她。

凌嘉攥紧了酒杯,面色寒沉如水:“她水性杨花,平日里就会摆着张脸给朕看,却和那个奸夫有说有笑。”

“那日若不是朕及时赶到,还不知会发生何等苟且之事。”

“住口!”

就在这时,门被“嘭”的打开。

接着,一名男子冲到凌嘉面前,愤怒大喊:“你可知你口中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即使伤害自己也不愿背叛你!”

温悦柠看着来人,有些惊讶。

这人便是那所谓的‘奸夫’!

司徒昼双手攥拳,一字一句解释道:“那日在宫宴上,一宫女斟酒时弄湿了我的衣物,带我去暖春阁换,然后便将门落了锁。”

“而后我才发现屋内早已昏迷的皇后娘娘,可屋内却燃起了催情香!”

“皇后娘娘醒来后,发现自己中了药,宁愿用簪子刺伤自己保持清醒,也不曾靠近我!”

“我和她清清白白!”

司徒昼的话掷地有声。

凌嘉却是一字不信:“没有人证,随你怎么说。”

司徒昼更加气愤:“你真的信她会谋害皇嗣?皇后娘娘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

“她甚至爱到愿意接纳你那么多的妃子和孩子,你为什么不信她?!”

凌嘉心一颤,却还是冷声道:“身为皇后,她本就理应大度。”

司徒昼再忍不住,一把揪住凌嘉衣领:“你不配做她的丈夫!”

凌嘉目光一沉:“来人!司徒将军以下犯上,抓起来!”

随后司徒昼便被挣扎着带了下去。

凌嘉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温悦柠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在他身边骂:“你不信我就算了,又为何连司徒将军都不放过,你这样如何向司徒家交代,如何向南境战士交代?!”

“难道你要当个昏君吗?”

凌嘉自是置若罔闻,径直回了宫。

一路上,凌嘉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等他停下来,温悦柠才发现眼前竟是凤阳宫。

——她被打入冷宫前的居所,历代皇后的宫殿。

但此刻,凤阳宫宫门紧闭,一片萧条。

自温悦柠被打入冷宫后,凤阳宫便被封了起来。

温悦柠一怔。

凌嘉应当只是路过吧?

可谁曾想,凌嘉竟推开了凤阳宫的大门,走了进去。

殿内一片漆黑。

远远的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在廊下。

飘着的温悦柠都是一个激灵。

凌嘉厉喝一声:“是谁在装神弄鬼?”

白色的身影似乎想逃,被他追上去一脚踢了上去。

“啊!”一声尖叫,一个宫女倒在地上,一脸惊慌。

温悦柠一诧,这里竟然还有宫人死守在这里?

也不知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宫女看清凌嘉的面容后,立马跪在他面前。

但她出乎意料的没有请罪。

而是磕头哭喊道:“陛下,求您饶过娘娘吧,她活不长了!”

第六章

凌嘉蹙眉追问:“活不长是什么意思?”

宫女瑟缩着答:“娘娘还在时,便积郁成疾,太医说只能再活五年。”

“去年,贵妃在除夕家宴顶撞皇后娘娘,您却反过来罚娘娘跪在雪地里,那一次之后,娘娘就熬坏了身子骨,更是药石无医。”

说着,宫女便哭了。

凌嘉冷冷的看着她,嗓音低沉:“你是在怪朕?”

宫女连忙磕头谢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求您饶过娘娘吧……”

凌嘉转动着大拇指的玉扳指,眯着眼看她:“满宫人都走了,你为何还留在这?”

宫女哽咽着说道:“皇后娘娘救过我的命……”

“一年前……皇贵妃让奴婢在她的袍子上绣凤凰,之后又要把奴婢打死,是皇后娘娘心善,怜惜奴婢的手艺,出手救下奴婢,还让奴婢在凤阳宫的绣房做活。”

沉默半晌,凌嘉忽地冷笑一声:“故事编得倒好,你既然这么忠心,就守着这空殿到死好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温悦柠还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宫女,却一下被拉扯着离开。

一路上,她看着凌嘉没有表情的脸,满心悲哀。

她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个人。

她和这个人,也曾有过相知相守的美好时光。

只可惜……那点情谊终究是在时光里一点点消磨尽了。

她不怨谁,也怨不了谁。

温悦柠自嘲一笑,飘得高高的,远远的。

翌日,养心殿。

凌嘉在披奏折,温悦柠站在殿门口看着天出神。

忽而,周全匆忙进来禀告:“陛下,婉嫔娘娘小产了。”

凌嘉沉下脸:“摆驾钟萃宫。”

温悦柠看着他的神色,觉得凌嘉应当是有几分愤怒的。

近两年,宫中皇嗣凋零,即使有妃嫔怀孕,也很难生下来。

到了钟萃宫,温悦柠就听见寝殿内撕心裂肺的哭声。

先一步飘进殿内,便见婉嫔一袭宽大寝衣,头发披散,抱着一个枕头,撕心裂肺的哭泣。

凌嘉走进殿内。

HBNlHoY"> 婉嫔忙踉跄起身,在凌嘉面前跪下,仰头看着他哀声哭诉。

“陛下,我们的孩子没了,是皇贵妃害了我们的孩子!”

凌嘉瞬间皱眉,弯腰扶她:“你先起来。”

婉嫔却不肯起,越发悲凄。

“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和孩儿做主!”

“今早请平安脉的太医刚诊出妾身有孕,皇贵妃便召见妾身,借口妾身穿着素雅,便生生罚妾身跪了整整一下午!”

“皇贵妃故意残害皇嗣,请陛下明察啊……”

凌嘉顿时收回手,厉声喝道:“攀污皇贵妃,你又该当何罪?”

婉嫔不敢置信,跌坐地上,凌嘉却拂袖离开。

温悦柠同情的看着婉嫔。

其实她早就有所预料,凌嘉不会信!

这后宫三千,只怕在凌嘉心里,包括她,都比不过沈芃芃。

温悦柠以为凌嘉不会再查此事,没料到,出了钟萃宫,他便吩咐周全去查了。

御书房。

温悦柠飘来飘起,好奇结果。

凌嘉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神情冷肃。

不多时,周全从殿外进来:“回禀陛下,今日婉嫔所说一切属实。”

凌嘉面色沉下来,眼底闪过暗光。

他本以为沈芃芃只是有些小心机,没想到如今竟胆子大到敢对皇嗣下手。

皇贵妃……还是以前的皇贵妃吗?

就在这时,殿外太监通传:“陛下,皇贵妃派大宫女来请您过去用膳。”

凌嘉冷声回道:“不去。”

温悦柠不由惊讶。

这是凌嘉第一次拒绝见沈芃芃。

第七章

然而过了几日,凌嘉便又去沈芃芃宫中了。

温悦柠自嘲一笑。

沈芃芃谋害他的皇嗣,他只冷落她几日便轻易原谅了她,而对自己,却那么绝情。

凌嘉如此薄情,他就算再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觉得意外。

这日。

御书房。

凌嘉接见了漠北使臣。

温悦柠心情无比复杂,自从五年前父王战死,哥哥失踪,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漠北使臣。

她看见漠北使臣上殿行礼。

“大周皇帝,吾王多谢您当年的帮助,特意来庆贺您的生辰。”

说完呈上礼单。

温悦柠不由疑惑。

——当年的帮助?

凌嘉帮王叔什么了?

周全接过使者手上的礼单呈给凌嘉。

凌嘉翻看礼单后挑眉道:“三千良驹?使臣确定礼单没有错?”

使臣微微躬身,笑得意味深长:“正是如此,这是为了多谢您当年在格尔桑一战中,提前三日撤兵的谢礼。”

温悦柠浑身一震。

使臣继续得意的侃侃而谈:“若不是您当初建议前大王出兵格尔桑,最后关头却又撤兵,令他惨死战场,我们大王也不能有今日啊!”

温悦柠僵在原地。

明明感受不到温度,温悦柠此刻却感觉浑身冰寒。

她一直以为是王叔篡位害死了父王,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凌嘉!竟是她的丈夫害死了她的父亲!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对付她父王?

那那些往日情谊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若温悦柠还活着,只怕要拿剑与凌嘉拼个死活。

可她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继续交谈。

凌嘉凌厉的黑眸望向使臣:“漠北王真是大方,不过朕以为,你们恐怕还有事相求吧。”

使臣爽朗一笑:“您的皇后是前大王之女,两国盟约岌岌可危,大王建议您迎娶我们新的漠北公主,重新巩固盟约。”

一旁的周全瞬时一惊。

却见凌嘉脸色平常,没有说话。

使臣连忙补充:“当然,这些只是一点心意,若是您愿娶我们其桑公主,大王愿再赔送上万匹骁勇善战的良驹。”

凌嘉闻言,脸色终于变了。

温悦柠冷笑,凌嘉这样凉薄的人,使臣开出这样丰厚的条件,他一定会答应吧。

可凌嘉没有正面回答。

许久,他开口:“朕会考虑的。”

送走使臣,凌嘉在宫中坐了一会,竟又去了凤阳宫。

温悦柠看着凌嘉竟走进了寝殿,环顾四周。

寝殿被那宫女打点得很好,摆设还是和曾经一样。

凌嘉恍惚竟有种错觉,好像这里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

他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晚风吹起书案上的一幅字,滚到他脚边。

凌嘉捡起一看,是温悦柠的字,大开大合,很有风骨。

温悦柠也见着了。

想当初,她的中原字,还是凌嘉手把手教的。

当时他的柔情蜜意,如今想来大半都是虚情假意吧。

温悦柠不想再看,要飘出寝殿时。

就见凌嘉将字放回书案,突然开口吩咐:“周全,叫人打扫宫殿,把所有东西搬到别的宫去。”

周全一愣:“陛下这是为何?”

凌嘉的面容更暗了几分,绝情地说道:“朕决定迎娶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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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自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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