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大师贝多芬的杰出不仅是他的音乐天赋，最让人感动的是他在听力减退直至丧失的时期里依然创造了一部又一部不朽的乐章。贝多芬辞世快200年了，人们一直在寻找他生病的原因。很多人推测最有可能的元凶是铅。那么，铅是从哪儿来的呢？贝多芬酷爱喝酒，他喝酒用的酒具如锡壶会不会含铅很高？铅中毒常常引起腹痛、贫血等，也会引起失聪吗？

意大利的Brotto医生所在的团队在2018年接诊了一位64岁的女病人，主诉是失聪、无力和腹痛。最终确诊为铅中毒。他们发现这位妇人长期使用一个表面已经破损的陶瓷煎锅做早餐。煎锅中分别放入清水和少量醋，48小时后测铅的含量分别为176μg/L和2490μg/L，严重铅超标。病人进行了5次驱铅治疗后血铅降至正常。这个病例让他们联想到了贝多芬的失聪，今年的3月26号是贝多芬250周年诞辰，为此特别对贝多芬的病例进行了详尽深入的研究。以下是他们研究的简单摘要。

贝多芬1770年出生于德国伯恩的一个音乐世家。17岁时母亲死于结核病，次年1岁的妹妹夭折，其后他逐渐出现食欲不佳和抑郁等症状并开始饮酒。1796年在一次伤寒热后第一次出现耳鸣，其后听力逐渐减退。1813年-1815年期间，听力显著下降。1816年单侧听力消失。1817年双侧听力消失。1822年不再担任指挥。1823年出现畏光，考虑是葡萄膜炎或角膜炎。结合胃肠道症状如阵发性腹痛、腹泻/便秘交替等，根据尸检发现他的颞骨及头发中铅含量超过正常人的100倍，并排除Cogan综合征、Paget病、耳硬化症和系统性红斑狼疮等，考虑铅中毒。铅的重要来源推测是他最常喝的匈牙利低质酒--那个时代人们为了增加特殊的香味，经常违法在酒里加铅。

铅进入人体的主要途径是呼吸道和消化道，中毒表现与年龄、剂量有关，因此缺乏特异性。消化道症状主要表现为慢性腹痛、便秘、腹胀等，与常见胃肠道疾病相似，容易误诊。从医多年，我认识铅中毒还是从一个慢性腹痛伴有肝损害的病人开始的。反复寻找病因后发现他长期服用的冬虫夏草中非法添加了铅等重金属。因此，遇到不能解释的特别是有全身性损害的疾病，应该有针对性地询问职业接触史、服药史、业余爱好、长时间的特殊习惯等。铅的职业暴露包括从事蓄电池生产、铅铸造工作、搪瓷、铅釉陶器和玻璃加工、锡矿采矿、长期接触含铅汽油的交警和司机、从事油漆涂料的工人、接触颜料、塑料、印刷、石油等行业的从业者等。询问用药史应了解传统药材的成分，比如黄丹（别名铅丹、铅黄、陶丹）、密陀僧（金陀僧）、樟丹（红丹）、黑锡丹、宫粉、红丹爽身粉等；一些中成药可能也含有铅，如加味愈痛丸、龙马关节炎丸和秘方配制的癫痫丸。治疗癫痫、牛皮癣、寄生虫等疾病的偏方中可能会含有铅。对于原因复杂的还应该询问生活习惯，是否长期接触劣质染发剂、唇膏和化妆品等。当考虑到铅中毒时，化验血和尿铅含量就可以确诊。驱铅治疗效果显著。常用的药物有依地酸钠钙、促排灵、二巯基丁二酸、二巯基琥珀酸、青霉胺和二巯基丙醇。一般重症铅中毒患者给予依地酸钠钙静脉治疗，轻症予二巯基丁二酸口服治疗。

铅是对人体有百害而无一益的重金属。减少甚至消除人类铅暴露是理想目标。世界卫生组织食品添加剂专家委员会建议，所有人群每人每天铅的允许摄入量为 0.30mg/人。前面提到职业暴露、传统药材和偏方的铅的来源是相对比较容易发现、避免或者至少可以提早检测预防的。然而，由于工业污染，农作物从受污染的土壤中吸取铅，食材和生活物品污染是最让人担忧的。北京某疾控中心共检测5种食品210件样品，铅的检出率为100.0%，其中羊肝的铅污染最为严重，合格率仅为64.7%。一些杀虫剂中含有铅，会污染果蔬，一项美国检测发现，25%的果汁铅含量超标。另外，精美的水晶玻璃酒杯、漂亮蜡烛的烛芯和一次性筷子等都可能有铅污染。

为了避免铅的伤害，应提高人们对铅污染的认识程度。铅中毒与剂量相关，只要提高认识，还是完全可以预防的。松花蛋、爆米花、易拉罐饮料中含铅量高，应少食为宜。儿童尽量避免含铅的学习用品。虽然陶瓷能保持食品的风味，陶瓷容器包装的食品常给人以传统自然的感觉，但是不要长期盛装酸性食品、含酒精的饮品和饮料。尽量不要使用水晶器具盛酒。是否可以服用保健品或食疗预防铅中毒，比如大蒜、绿豆、火龙果和多种维生素等，目前缺乏证据，不建议盲目使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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