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秋草的功效与作用(蒲公英的约定)
我喜欢蒲公英,我的母亲总是在蒲公英长出来的季节逼我吃,说它可以防止长疮。
我是不好养育的孩子!
我出生时身体本来就瘦弱,还耳朵进水引发中耳炎,时间拖得久成了慢性的,成年前一直如影随形。
我几乎每年都会长各种奇怪的疙瘩,各种疮之类的皮肤病。
我年少时挑食,只吃蔬菜不吃肉。我的儿子只吃肉不吃蔬菜。那时瘦兮兮的我,如今胖乎乎他都挺让人着急。
作为一个不太好养育的孩子,父母一度破罐子破摔弄了很多可以有助于改善体质的东西给我吃,只要确认毒不死人!
母亲认识的所有可以算药材的草,我几乎都吃过。折耳根(鱼腥草)、蒲公英(地丁草)、鱼鳅草、陈艾、苦蒿、金钱草、紫苏…………
父亲把他认为有营养的肉食都给我折腾了,很多他自己都不吃,也没有办法做,他请人做出来给我吃。鸡、鸭、鱼、鹌鹑、蛇、鳖、乌龟、紫河车……
母亲折腾的东西里我最怕苦蒿,苦死了不说,每次一大碗,喝完了半天整个人都是苦的!
父亲折腾的东西好像不说都还好,因为大多数都喝汤,他们认为汤更有营养,将肉炖烂糊,汤浓稠但是很鲜香,妹妹却恨死父亲了,因为都挺难得,很多时候都不多,妹妹又必须分一份,父亲就会告诉她是什么,让她自己决定吃不吃。
大多数时候她是会吃的,这样我才会不拒绝,有一次吃的紫河车,母亲骗我们说是鸡肉炖猪心肺,看起来真的很像!我们吃了,爸爸忍不住跟妹妹说:吃的是二嫂子家新出生弟弟的胎衣。妹妹还是不懂,爸爸就简单解释说:弟弟出生前在妈妈肚子里住的小房子。妹妹当时就直接吐了个干干净净,从此以后坚决不碰父亲为我弄的所谓大补的东西。
我们其实更怕母亲,她太狠,什么东西她以身作则先喝先吃。
父亲更有趣,他弄的很多东西他都不吃,而且打死不吃,我印象里吃鸡肉炖蛇时,他连汤都不沾,紫河车就更别说了,还有鳖也不吃……小时候觉得父亲也好像挺挑食。
父亲怕母亲,关上门了,父亲归母亲管。
他可以不吃他自己折腾的各种肉,但是必须吃母亲折腾的各种草。
小时候觉得我们三个在家都挺可怜的,母亲很强悍。
她个子矮,一米四,父亲一米七二,对比很鲜明!
记忆里她很高大,因为她总是站着守着我们三个坐一根烧火的长凳子,凳子矮矮的,我们三个可怜兮兮的。
她弄的菜都不好吃,像猪食。
她弄的野菜可想而知,像毒药!
我年少时很讨厌耙耳朵一词,我妹妹总是怂恿父亲:雄起!
重庆这片土地挺奇怪的,耙耳朵很多,他们一边在外边嘲笑别人怕老婆,一边在家里怕老婆。
当然也有男人打老婆,母亲指着我们教育:“如果有男人打你,他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我们也坚决不要,记住没?”
父亲淡淡瞥一眼:“不管什么原因,大不了你打光棍也得把他甩了!
”什么光棍?哪有女人打光棍?母亲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回家后,三个又一排坐那张长凳子上,挨训。
从父亲开始,我是中间,最后是妹妹……
我们换过无数次顺序,她训导的顺序一直不变。
每年蒲公英开花前,母亲是必定去采的,而且挖出很长的根。
据说打雷前的蒲公英药效最好,所以那几天她一定会数着日子去采!
没有根,蒲公英味道还行,尤其是切碎了炒鸡蛋,还是可口的!
可是母亲认为那样的吃法药效最弱,所以就有了一家人洗蒲公英的根的活,我们三个恨不得能扔掉一点是一点,如果没有母亲监工的话。
蒲公英炖肉,是我们最不喜欢的菜。母亲还用来炖过猪脚,超级油腻腻就算了,还有苦苦的味道,那炖烂的蒲公英看起来真心丑爆。
每每那个时候,全家人必须先平均分完一锅再来吃,谁都不愿意多吃点,谁都怕别人吃得比自己少,最狠的是必须一次吃完。
这个世界上没有母亲吃不下的超级难吃的东西!这是我们三个的共识。
每次看着她大口吃完,然后淡定守着我们三个,我们都有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最厉害的一次,她弄得真的有点多,我们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吃完了,她看着自己剩下的幽幽叹气:“太多了,吃不完,明天吃!”
我们三个一起抗议,她冷冷恨我们一眼:“拒绝没用,这里我说了不算?”
她瞪着父亲,父亲怂了:“嗯,算!”
我们姐妹看着她转身恨得牙齿打战。
每年的蒲公英长出来时,我们都很担心那一锅的可怕的炖蒲公英。
所以,就有了父亲装傻充愣的把妈妈的蒲公英炒了鸡蛋。
母亲又去采,我们又炒·······
那一年我们终于通过各种阴谋诡计躲过了蒲公英炖肉。
那一年的夏天,我长了钉子疮,脚背上很大一颗,不仅灌了脓,还总是不能断根。
农村的草药医生说,如果化脓到了脚底会死,吓得妈妈还没有回家就开哭,一路骂父亲不懂事,父亲背着我一声不吭。
医生说唯一的土方法就是把脓血全部吸干净。
因为毒疮有点久,都不能太用力清洗,因为伤口疼。
看着那么脏兮兮的脚背,父亲冷冷说:”你们把她抱紧了,我来!“
观看的邻居只是看他靠近毒疮就呕吐得再也不敢看一眼。
痛!是我整个过程里唯一的感受!
母亲和妹妹死命抱着我,看我痛得扭曲一边捆紧一边流泪。
吸得彻底连血都没有了,送我去医生那里问:”干净没?“
医生看着几乎看不到疮的脚背问:”怎么办到的?“
父亲冷冷回:”用嘴巴吸的!“
…………第二年蒲公英长出来的季节,妹妹叫爸爸炒鸡蛋。
爸爸冷冷问:”你姐再长毒疮你去吸?“
妹妹垂头丧气放弃了,有点不甘心地自言自语:”我可以不吃么?我也不长疮。“
再看到那碗蒲公英炖肉,父亲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三下五除二吃干净,妈妈更是爽快,妹妹虽然不愿意也还是迅速吃完,我哭了一边吃一边说:”你们可以不陪我吃!“
母亲淡淡说:”快吃,冷了更难吃。"
父亲看也不看我:"你再长疮我可不吸。"
妹妹咬牙切齿命令:"快点,我都吃完了。"
那一年吃了很多的蒲公英,当然不是全部炖肉。更多的都煮清汤了,一家人守着我喝完汤吃干净里面的蒲公英。
我依然生各种各样的皮肤病。可是不妨碍我们家每年继续吃蒲公英。
多年以后有同学来我家看着只有盐巴和醋的碗柜惊讶:“只有这两样调料?”
母亲有些窘迫,扭捏说:“大姑娘老是生病。说少吃佐料比较好。”
同学惊愕地来问我:“你经常生病?”
“嗯,好像是。”我淡淡回答,早就习惯。
“你家一直吃盐巴炒菜?”她实在无法相信。
我想啊想,想了半天不太确定地回答:“好像是。”
“哇,你们家怎么活下来的?”她惊呆了。
我淡淡地笑,轻轻的回答:“我家妈妈可厉害了,不让放佐料。小时候我跟着爸爸和妹妹偷泡海椒吃被训惨了,你将就吃吧。”
她自言自语地说:“你妈妈说是因为你老生病所以家里不吃佐料!”
我恍惚地在记忆里搜索,我们家吃的苦苦的药,好像都是因为我必须吃,他们作陪的。我们家都喜欢吃辣的,毕竟是正宗的重庆人,可是我有记忆开始,妈妈炒的菜别说辣椒了,酱油和味精都没有。
我妈妈的做饭手艺真的是一言难尽-----难吃!
如今想想只有盐巴的菜,手艺再好也做不出色香味俱全吧!
许多年以后,我儿子生病,想起妈妈的陈艾水可以提高对感冒的免疫力,我熬煮了一锅。
老公看着一锅黑黑的药汁,闻着苦苦的味道怯生生地问:“煮啥?”
“陈艾。”
“给谁喝。”
“全家。”
他看看病恹恹的儿子纠结地问:“我可以不喝么?”
“不可以。”
“老大,生病的是你儿子,为什么喝药的是全家?”
我愣住了,好几秒后犹豫不决地说:“他生病已经很可怜了,这么苦的药,他一个人喝不是更可怜么?”
然后童年的场景在家里上演。
三个人围在茶几边,一人一盅陈艾水。
很多年没有喝了,我光是看着都觉得苦不堪言。
老公可怜兮兮地看着黑色的药水愁眉苦脸。
儿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不懂要干什么。
身先士卒我一口气喝完,忍着内心纠结的苦涩稳住了脸上的表情。
老公的眼神明显像看一个怪物,转过头扯出笑脸勉强鼓励儿子:“某某某,你病了,所以要喝药,像我这样·········”然后举起盅一直喝,我看得到他痛苦的表情,忍住了笑。
儿子被我折腾得多了,从小古灵精怪,他总是先用鼻子闻,然后看我吃了也坚决不动筷子,只有老公吃下去后,他观察半天才决定模仿。
就算苦,面对两个示范完还凶神恶煞死盯着他的大人,他也不敢不喝完。
我儿子经常质疑我会坑害他,就像我是童话里的熊外婆。
突然想起小时候总是怀疑父母养育我别有用心,就像白雪公主的继母挖了公主的心来吃为了变得更美丽。
因而我问过父亲:你为什么要生我养我?
他头都没有抬地淡淡说:“因为我迟早会死,有一天我死了,就算全世界都会忘记我,你不会。”
看着如今总是怀疑我会坑他的儿子,我其实很期待他有一天懵懵懂懂来问我:“妈妈,你为什么要生我养我?”
我想我会忍着内心的激动,淡淡说:“因为我终究会死的,等我死了,全世界都会忘记我,你不会。”
听说,蒲公英的种子离开了母体,他们永远也不会再相遇。
我想离开母体的蒲公英种子就算飞得再远也不会忘记自己出生的位置。
生命的延续也许有很多高深莫测的道理,但是爱的延续绝对不仅仅是:我繁衍了你,你来源于我。
等着种子飞扬的蒲公英们,你们记得自己孕育种子的初衷么?
不管他能不能飞高飞远他始终是你的孩子。
所以,偶尔成绩失利真的不用声嘶力竭地提醒。
我记得小时候妹妹考试成绩不好我鄙视她笨时,妈妈冷冷地看一眼我淡淡地说:“她也许不够聪明,但是健康好养活”。转头温和地安慰妹妹:“别理她,除了读书她哪样都比不过你。”父亲诚恳地附和:“你姐要是有你一半好养,她考零分我们都不在乎。”
那时候每次忐忑回家担心被骂的妹妹总是会在父母的维护下像个斗胜的小公鸡,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一脸不屑。
如今,对她来说父母的理解是她年少时最大的幸福。
不擅长读书非得读么?可以学别的,只要能自食其力都是好的。
如果你也是像我一样是不好养育的蒲公英种子,请你在质疑父母对抗父母时看一看他们耳边的白发,眼角的皱纹,手上的老皮········想想他们也不容易,别死鸭子嘴硬跟他们置气。
蒲公英将种子养得越好将来在一起的机会就越少,我们和父母也是如此,难道不是?
如果你飞得远了,别当个没心没肺的种子,你可以像风筝学习,时不时地给父母报告点自己的信息,让他们感觉手中有根绳子一直牵着在天空翱翔的你。
致敬我们的父母,致敬正在做父母的我们,也致敬我们的孩子········为爱相遇,为爱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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