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经之挑情宝鉴(传奇人物传奇书：高罗佩和《秘戏图考》)

传怪杰物传奇书：高罗佩和《秘戏图考》

高罗佩（Robert Hans van Gulik）

《狄公案》（Celebrated Cases of Judge Dee）英文版封面

《中国古时房内考》（Sexial Life in Ancient China）英文版封面

对大多中国读者来说，“高罗佩”不是熟习的名字，但系列古时公案小说《大唐狄公案》却学名鼎鼎，高罗佩正是该书作者。

很少有人晓得，《狄公案》不仅是天下上唯逐一本用英文写就的章回小说，并且开启了“中国古时性文明”这一范畴的研讨，而该范畴的第一本汉学专著《秘戏图考》竟是作为《狄公案》的副产物诞生的。所谓“秘戏图”就是春宫图，秘戏图和性文明，这个大大多学者避之唯恐不及、不登风雅之堂的专题研讨，从一开头就充溢了传奇颜色。

来自荷兰的旷世奇才

他是荷兰人，却被他的中国妻子称为“中国人”，琴棋字画、诗词曲赋无所不晓。他终身都是职业交际官，身在“汉学界”圈外，却以“汉学家”身份名世，他就是高罗佩。几十年来，不休有人开列标准不同的“对中国影响最大的他国人”排行榜，屡屡榜上出名的，除了马歇尔、萧伯纳、司徒雷登等，另有高罗佩。如此的名单固然见仁见智，并不十分客观，但也从一个一边体现了高罗佩在“殖民年代”完毕之前，在来华的芸芸洋客中头角峥嵘的水平。

1910年，高罗佩出生于荷兰祖芬（Zutphen），幼年时随当陆军中将的父亲在荷属东印度的雅加达住过九年。他具有惊人的言语天赋，知晓的笔墨不下十五种，包含印尼文、古希腊文和拉丁文、德、法、意、西、中、日、梵、藏、马来亚文、阿拉伯文，乃至北美印第安乌足族（Blackfoot Indians）的民族言语。25岁获博士学位后进入外交界，再也没有分开过。他先后供职于荷兰驻东京、重庆、南京、华盛顿、新德里、吉隆坡的使领机构。1967年病逝于海牙，终年57岁。

高罗佩身为荷兰人，却是隧道的“中国痴”、中国通。他给本人取的中国名“高罗佩”，姓和名分散是他本姓Gulik首音节和基督教名Robert的音译，字“忘笑”，号“芝台”，寓所定名为“犹存斋”、“吟月庵”、“犹存庵”、“尊明阁”等。高罗佩研讨中国诗词，18岁就公布研讨《诗经》的论文。20岁开头练习书法，自成一体，尤以行书见长。通国画，能模仿明代木版画。保藏“文房四宝”，将米芾的《砚史》译成英文并著有《米海岳砚史考》。从前学篆刻治印，汇编有《高罗佩印谱》，封面由齐白石题笺。对中国古琴颇有研讨，能演奏“巅峰流水”，搜集乐书琴具，研讨琴谱，组建“天风琴社”，所著《琴道》被以为是古时琴学研讨的威望之作。他能用古文作文，做格律诗，水准之高，平凡中国念书人都高不可攀。由于雅好保藏，他出书有500多页的巨著《字画观赏汇编》，解说怎样区分中国文物的赝品。用他妻子水世芳的话评价：“他不是他国人。从我们熟悉到他临终，他没有一天断过练字。他最爱吃元盅腊肠、喜好四川菜。他真实是此中国人。”

水世芳乃是张之洞的外孙女，水世芳的父亲水均韶也是交际官，知晓法德英三国笔墨，曾在中国驻列宁格勒总领事馆事情，仍任中国京奉铁路局局长和天津市长。

高罗佩在驻日本兼驻韩国大使任上发觉癌症，得知病情后，他没有报告家人，单独加紧事情，临死前撰写完专著《长臂猿考》。中国前人以为猿、猴的区别宏大，猿是正人，猴是凡夫。高罗佩由中国古书而对长臂猿产生兴致，先后养过四头长臂猿作为宠物，任凭它们在交际官邸的办公室里自在活动，察看习性，并随时灌音、照相，前后费时7年，终于在临终前完成了《长臂猿考》的最初一校。该书出书时，依照高罗佩的遗愿，书后附有猿啼的灌音唱片。

东方人写章回小说

《福尔摩斯探案集》于清末被译成汉语传入中国后，风行一时。身在日本的高罗佩对此愤愤不屈，说：“中国历代循吏名公岂非含屈于地府之下？盖宋有《棠阴比事》，明有《龙图公案》，清有狄、彭、施、李诸公奇案，足知中土往时英明县尹，虽未有指纹拍照以及其他新学之技，其访案之细、破案之神，却不亚于福尔摩斯也。”他以为中国汗青上的四大公案，《包公案》（包拯）、《海公案》（海瑞）、《施公案》（施仕纶）和《狄公案》都不亚于福尔摩斯探案。在将清代公案小说《武则天四大奇案》翻译成英文后，他开头切身操刀，为他偏心的狄仁杰撰写探案故事。

1950年，第一部狄公案译成日文出书后大受接待。高罗佩自此一发不成拾掇，15年内写成四册130多万字的《大唐狄公案》，分散为四漆屏、淫僧记、跛腿托钵人、太子棺。书的封面和书中所配百余幅中国作风的插图，都是高罗佩本人画的，每幅上都有他的外文缩写署名：“R.H.V.G.”。为了便利读者，书末对中国古时的县衙公堂、司法制度、阴阳八卦、婚嫁习俗、教导制度都有具体分析，报告东方人中国人习气姓在前，名在后；在狄仁杰年代，中国人没有发辫，留长辫是1644年满洲人入关后强令推行的。狄公案被译成29种言语，在38个国度出书。JudgeDee（狄公)成为欧洲众所周知的小说人物，多次被改编成电视剧。在协助东方人了解中国方面，其影响远远凌驾任何汉学研讨著作。就连原因由刘德华主演的影戏《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也要局部归功于高罗佩。

构成光显比力的是，狄公案的中文版运气却很坎坷。高罗佩曾将第一本狄公《迷宫案》译成中文，照旧例写开篇词“临江仙”一首：

运转鸿钧包万有，日星河岳胎鲜。人世万物本天然，恢恢天网秘，报应总无偏。

在位古称民爸妈，才华万口争传。古今几多圣和贤，稽天行大路，为世雪奇冤。

小说每回都有回顾，对仗工致，回末仿古时小说的套路，设“欲知后事怎样，且听下回分析”的枢纽。是标准的章回体小说。可惜事先新中国的出书商不感兴致，厥后在新加坡出书，也没有惹起眷注。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经赵毅衡教师先容回“外家”。随后，中国才出书了陈来元、胡明的翻译本。

狄公案的“副产物”

《迷宫案》译成日语出书时，日本正盛行浮世绘的“裸体”热，出书商为了投合读者咀嚼，准备给书配张裸女封面。高罗佩对此很不满意，以为古时中国事没有裸画的，裸女封面有悖汗青原形。他决定本人从明清木刻版画中找切合的图作为封面。

但是在配封面的历程中，高罗佩受惊地发觉，中国并非没有裸女图。他费尽周折在日本京都买到一套明代的春宫画版《花营锦阵》。应中国卖家的要求，高罗佩终生没有泄漏卖家的姓名。于是，这套画版的原藏主就成了一个永久的汗青谜案。

熟悉到这套春宫画版的社会、文明、汗青和艺术代价，高罗佩方案将该画版制成图画，再配上一篇讨论中国古时春册的笔墨，公布出来供有关专家研讨。可由于对中国的秘戏图、性习俗、性生存一无所知，中外也完全没有干系的研讨可供参考，高罗佩发觉本人连如此一篇先容性的简便笔墨都难以完成。性生存、性器具和性文明向来是中国人最幽秘的一局部，讳莫如学习成了研讨材料和研讨范畴的真空。这反而引发了高罗佩的猎奇和研讨兴致，他开头广集史料，探幽索隐。他费尽周折搜集到了24幅秘戏图，并寓目过《胜蓬莱》、《风骚绝畅》、《花营锦阵》、《风月布局》、《鸳鸯秘谱》、《青楼剟景》、《繁华丽锦》、《江南销夏》等八部春宫画册，又参照阅读了一系列明末的“情色禁书”，在此基本上，他撰写了中国古时性文明研讨范畴的拓荒和开山之作《秘戏图考》，成为该研讨范畴的鼻祖。

《秘戏图考》1951年最初成书于东京时，是高罗佩本人用钢板手刻的，并非正式出书。全书一函三卷，锦面线装，封面有他用中文题写的书名。卷一是三篇英文论文：《性文明的汗青概览》从缕析古史旧籍、房中秘书、道家经典、传奇小说、别史条记动手，勾勒了中国人自汉至明的性生存情况。《春宫画简史》讨论明代套色春宫版画的寻常汗青、制造办法和艺术特征，先容八部春宫画册的版本情况、画面内容与艺术特征；《〈花营锦阵〉正文》专门先容他保藏的印版《花营锦阵》，对题跋笔墨作正文和翻译，并附录有《中国的性术语》。

卷二《秘书十种》是中文的，收录了卷一里征引的多少中文秘笈原文。此中《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全文及《房内记》的内容，在清末由长沙人叶德辉收入《双梅景暗丛书》，而《纯阳演正孚佑帝君既济真经》、《紫金灿烂大仙修真演义》、《素女妙论》三篇房中秘文，《某氏家训》一篇残页，以及《风骚绝畅》、《花营锦阵》两种春册题辞，都是初次公布，是研讨中国古时性文明的宝贵史料。秘书后的附录分“乾”、“坤”二部。乾部选录卷一提到的旧籍的段落；坤部为“说部撮抄”，节录《肉蒲团》、《株林别史》、《昭阳趣史》三部小说的多少段落。

卷三《花营锦阵》是一部春宫画册，高罗佩用本人保藏的印版，请工匠按中国传统的制造办法印制的，尺寸与式样均与明代原画相反，复原了正宗的明代春宫图。

高罗佩撰写《秘戏图考》的动因之一，是改正东方对中国天性习俗的偏见，重申“古时中国人的性生存在全体上是康健和完全正常的”。他考据，古时中国人的性看法相当开放。战国时的秦国的宣太后会在他国男性使臣眼前，用做爱比如政治，宋代官方有半裸上半身的女性相扑。另一个有代价的发觉来自他搜集的300多幅明代春宫图，表如今古时中国，合法的匹俦性交好坏常公开的，总有丫鬟等女人“在场伴随”，仅有不合法的男女性交才会躲避他人，是为“偷情”。高罗佩评价说：“中国房室之私，初无用藏匿，而可谓中华文明之荣誉也。”他乃至称房中书的编写者是“中国女权主义头脑的先驱”，《某氏家训》的作者是“一个尤为眷注妇女幸福与保护的看法独到的思索者”。

在《秘戏图考》之后，高罗佩持续研讨中国古时性文明史，十年后在荷兰出书《中国古时房内考》，被汉学界视为该研讨范畴的威望之作。

秘戏图考的代价

由于研讨题材的敏感性和私密性，高罗佩在《秘戏图考》的英文自序中提到，秘戏图的材料代价很高。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这些图画在中国的套色版画中是屈指可数的极品，“实为明代套版之精炼，胜《十竹斋》等画谱强半，存六如（唐寅）、十洲（仇英）之笔意，与清代坊间传播之秽迹，不成相提并论”，为中国版画研讨提供了有代价的史料。寻常以为中国画善于山川花鸟，不善于人物，尤其不善于刻画人体，而春宫画册作为“刻画方位不同之裸体男女的技法娴熟的图画”，证实中国画家也有体现人体和刻画生存原型的才能，并且，明朝的套色版画有一个从缺乏自决计的实验颠末完善再进入悲观的提高历程。

其次，秘戏图对社会史、文明史、医学史研讨都具有不成忽略的意义。从社会史的角度来说，它们的产生最初具有宗教的涵义，内容与房中书、色情小说有内在接洽，在特定年代的广泛传播，反应了事先的社会习俗，尤其性习俗。从文明史角度说，秘戏图可以提供忧伤的古时生存细节，给研讨者带来意想不到的协助。好比“它们对各式千般的家具、雕绘了花饰的屏风和多样化的装金饰的过细体现，在谁人特定时期的内里装饰方面，提供了幽默的材料”，尤其是“在亵服方面提供了宝贵的材料，而它们稀有于平凡的中国绘画”，能补偿《中国历代衣饰》一类著作中的缺陷。从医学的角度来说，版画刻画的种种姿势，具体反应了事先的性生存细节，而正如房中书所重申的，古时的性举动与养生有严密接洽。

最初，秘戏图还从一个一边反应和证实中华文明对日本文明的深远影响。经过比力研讨中国的春宫套色版画和日本的同类浮世绘作品，“清晰地证实白天本套色版画家对他们的中国教师的极度倚赖。早前的日本浮世绘画家不仅采取中国的彩印武艺，并且牢牢袭用中国的绘画作风，偶尔乃至限于简便地把一种日本神韵移入中国画来创作他们的作品。”

困难迂回中文版

起先，高罗佩撰写《秘戏图考》，旨在“备专门学者之参稽，非以供闲人之消遣”，并没有公开出书，只本人刻印了五十册，一册赠予公家，其他49册全部赠给各国图书馆、博物馆、大学或研讨机构。中国没有此书，他国保藏单位也多视为善本，寻常读者忧伤一见，如此，该书在天下各舆图书馆里甜睡了数十年。

时期，中国学人世或听闻有这么一本书，但都无缘一见。直到1986年，台湾九十高龄的俞大维老教师经过外洋学人征采到一部保存完备的《秘戏图考》，保举给出书商按原版式样影印重刊。但是，翻印的五百本书刊行后不久，就由于“有伤风化”，被台湾司法当局查禁并罚款。

但英文原版影印的《秘戏图考》照旧传播了一局部，因缘偶合，此中的一本在上世纪90年代落到了中国大陆读者杨权手中。

杨权现为中山大学汗青系传授，事先在中山大学出书社事情。买到价格不菲的《秘戏图考》后，杨权开头动手翻译，并交由广东人民出书社出书。不外做了相当多的武艺处理，删去了原书中很多春宫插图和整个卷三《花营锦阵》，卷二《秘书十种》附录的说部笔墨也只存目。并且是“内里刊行”。

1992年7月，《秘戏图考》的中译本初次在中国要地问世。出书不久，就有人匿名致图书主管部分，说这部书“比《金瓶梅》还《金瓶梅》”，所幸有关部分没有清查。《秘戏图考》中译本在要地出书后惹起广泛注目。只管盗印本不下四五种，它的“内里刊行”量照旧凌驾了10万册！

台湾出书界得知这情况，于1994年出书了该书的中文繁体版。与简体字版平凡平装、定价18元不同，台湾版是大开本平装书，铜版纸美丽印刷，定价一万二千元新台币。要地简体版做了很多删节，台湾版不仅补全了这些内容，还增补多量原著没有的春宫画和浮世绘，附长文《歌枕的天下》先容浮世绘春宫画，并将书名改成《秘戏图大观》，由龚鹏程题签，封面和扉页都未署作者和译者姓名。同期出书的另有巴黎大学俗文学研讨者陈庆浩主编的《法国性文学大系》。

《秘戏图大观》固然价格奇贵却卖得很火，再次由于“曲折风化罪”惹上讼事，不外由于社会开放水平厘革，这一次台湾“讯息局”败讼，出书禁令被废止。

之后，由于种种缘故，固然有很多出书社看重，要地和台湾都没有再出书该书。直到迩来，海南出书社才经过正轨渠道初次正式置办了《狄公案》、《秘戏图考》以及一本高罗佩传记的版权。现在，这几本书的译校事情正在告急举行中间，估计来年即连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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